第64章 当场拍桌子
下班后，沈岩打了个车，七拐八绕才找到地方。
段淑云和一个中年男人已经在最里面的一个包厢等着了。
那人五十岁上下，穿着深色中式上衣，手腕上戴着一串小叶紫檀念珠。
沈岩一眼就认出，这是本省著名企业家、劲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郭达隆。
他是赵劲松的表侄，也是赵家商业版图的核心人物之一。
“郭总，这位就是我跟您常提起的沈处长，吕书记身边的得力干将，秘书一处的副处长，领导的大秘。”
段淑云笑着介绍，然后又对沈岩说。
“小沈，这位是郭达隆郭总，咱们省优秀的企业家，也是热心公益的大慈善家。”
“郭总，久仰大名。”
“沈处长，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郭达隆热情握住沈岩的手，摇晃了几下说道。
“早就想认识你了，一直没机会，今天托淑云的福，总算见着真佛了，快请坐吧。”
包厢很大，装修极尽奢华，但又透着股附庸风雅的味道。
每一样装饰都价值不菲，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凉菜，服务员开始斟酒，是上了年份的茅台。
“沈处长，初次见面，我先敬你一杯，感谢赏光，以后咱们要多亲多近。”
郭达隆端起酒杯，姿态放得很低。
沈岩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他打定主意，今晚保持绝对清醒。
“郭总太客气了，我酒量浅，随意就好，您也量力而行就好。”
酒过三巡，郭达隆开始把话题往正题上引。
他先是感慨了一番当前经济形势如何复杂，企业家如何不易，又回忆了当年赵劲松书记在云江时为云江发展立下汗马功劳。
“我叔叔那个人就是太耿直，为了工作得罪了不少人，现在退下来了，本来想安享晚年，没想到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非要搞点事情出来。”
沈岩就是不接话，只是偶尔夹一筷子菜。
郭达隆看着沈岩，说道。
“沈处长，你是明白人，也是吕书记身边的人，你应该看得清楚，这所谓的清风行动到底是要刮什么风，吹到什么程度，总不能把为企业发展做过贡献的老同志一棍子打死吧，这寒了大家的心了。”
段淑云在一旁帮腔说。
“是啊小沈，郭总也是担心，毕竟赵书记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经不起折腾，现在外面传言很多，搞得人心惶惶的。”
沈岩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道。
“郭总，段姐，我作为一个秘书，就只是个执行者，清风行动是省委的统一部署，只要自身过硬，没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具体案件，有专门的司法机关办理，我们不合适过多议论。”
这话滴水不漏，把郭达隆的试探挡了回去。
郭达隆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说道。
“沈处长说得对，不过法律不外乎人情，我叔叔那个人，有时候就是太讲情义，下面有些人打着他的旗号做了些什么，他可能并不完全知情，这中间是不是有个区分对待的问题？”
他盯着沈岩，继续说道。
“沈处长年轻有为，在这个关键时候，如果能在一些关键环节，帮着说句公道话，这份情谊，我和我叔叔，还有我们整个劲松集团都会铭记于心，以后沈处长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云江这片土地上，我郭达隆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这是利诱了，而且带着隐隐的炫耀实力，沈岩心里冷笑。
“郭总言重了，我的职责是做好本职工作，为领导决策提供准确参考，对任何人都一样，至于其他的，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连续被软钉子顶回来，郭达隆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他拿起酒杯顿在桌上，说道。
“沈处长，年轻人有原则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这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的，水至清则无鱼，你把路走绝了，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吕书记能保你一辈子吗，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这话已经是威胁了，而且特别直白。
包厢里的气氛降至冰点，段淑云有些紧张地看着沈岩，想打圆场，又似乎想看看沈岩如何应对。
沈岩迎着郭达隆逼视的目光，说道。
“郭总，谢谢您的教诲，不过，我沈岩做事只认一个理：对得起组织，对得起良心，也对得起老百姓，吕书记能不能保我一辈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我遵纪守法努力工作，就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组织的培养和信任，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至于审时度势，我认为，当前最大的时势就是云江省委刮骨疗毒的意志，任何企图对抗这个大局的行为，才是真正的自取灭亡！”
一番话，直接把郭达隆那套官场厚黑学和江湖威胁论驳得体无完肤！
郭达隆指着沈岩，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混迹江湖几十年，仗着叔叔的权势和自身的财大气粗，何曾受过一个年轻干部如此顶撞。
“好你个沈岩，算你狠，你既然这样牛，那咱们走着瞧。”
说完，瞪了段淑云一眼，似乎怪她找了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愣头青，然后拂袖而去，连句客套话都没留。
包厢里只剩下沈岩和段淑云两人，很是尴尬。
沈岩看向段淑云，想看看她作何反应。
段淑云却没有预料中的责怪，甚至有一丝如释重负。
“小沈，我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你骂得好，我有点佩服你了。”
沈岩有些意外，问道。
“段姐，你不怪我搞砸了你的饭局？”
“饭局？”
段淑云自嘲地笑了笑，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愉快的饭局，郭达隆找到我，逼着我安排这次见面，就是想探你的底，甚至想逼你表态，我推脱不过也只能答应。”
她放下酒杯看着沈岩，说道。
“不瞒你说，我也有私心，我也想看看，你沈岩到底是个只会唯唯诺诺的官僚，还是个值得我段淑云押注的真男人，今晚，你给了我答案，你刚才的样子，很像他年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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