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得来陪着你
一连四日，徐璇漫下班回到家都能看到林意竹和她的女儿。
她没有明说，想要观察林意竹到底能坚持多久。
借着她女儿和宵宝玩的名义，每天准点到她家。
她没有看出她女儿想要和宵宝玩的意愿，反倒是她一直在怂恿她女儿和宵宝玩。
宵宝和周屿卿很像的一点，都不喜旁人接近。
只要她女儿靠近一点，她就会挪开位置。
徐璇漫不放心，下午休息的时候，她照例打开摄像头，看见林意竹已经在她家。
还在指挥吴姨给她端茶倒水拿点心，吴姨不是很情愿。
聂姐倒是主动帮她准备了一切。
徐璇漫透过屏幕看到了她趾高气扬的一面。
【山与：今晚没应酬，会回家吃饭。】
徐璇漫挑挑眉，觉得今晚有好戏看了。
她没把这件事告诉周屿卿，她知道他这几天依旧很忙。
从同事的嘴里可以得知他最近忙于和政府的合作案，在集团的时间都不是很多。
穿着鹅黄色短裙的女人画着艳丽的妆，看见她进门，“徐小姐回来了。”
语气自然得像是家里的女主人。
“嗯。”徐璇漫淡淡地回应。
“太太，要开饭了吗？”吴姨从厨房出来。
徐璇漫逗着宵宝，“晚点吧，先生说会回来吃饭。”
她余光看了眼沙发上的女人，明显地从她说完这句话，她时不时拿起手机整理自己的发丝，调整自己的表情。
玄关处的门被打开，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进门。
“爸爸。”宵宝热情地招呼。
“爸爸在呢。”
周屿卿抬眼看过来，解开西装扣子，脱下外套。
丝毫不在意客厅多了两个不熟悉的人。
“周总你好，我是楼下的林意竹。这是我女儿汤圆，她很喜欢和宵宝玩，我就带着她来打扰了。”
林意竹着急地抱起女儿，在他进门就想开口，奈何被宵宝截了胡。
周屿卿扫了一眼抱着孩子的女人，迈步向宵宝和徐璇漫走来。
从她手中接过宵宝。
徐璇漫碰了碰他的手肘，示意人家还在等着他回应。
周屿卿这才微微颔首，“你好。”
“先生，太太，用餐了。”
“走吧，吃饭了。”
周屿卿单手抱着宵宝，另一手牵起徐璇漫。
“周总，我们家没人做饭。我和女儿可以留下用餐吗？”
林意竹羞涩地说。
周屿卿没有说话，贴了贴宵宝的圆圆的脑袋。
徐璇漫转头笑着说，“当然可以啊，林小姐。”
“谢谢徐小姐了。”
听见她的称呼，周屿卿蹙眉。
餐桌上，林意竹比往日的话都要多。
“周总，你的工作是不是很忙呀？我来四天了，今天才碰到你。”
周屿卿剥着虾，缓慢地回话，“还行。”
“周总，你们家好大，我都想住进来了。”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周屿卿没有看她，把剥好的虾放进徐璇漫碗里。
徐璇漫原本听到这句话就在憋笑，看到碗里的虾，余光瞧见林意竹不太好的脸色。
林意竹强撑着脸色，“宵宝好乖哦，我们汤圆吃饭都没这么让人放心。”
“应该是你没能力。”周屿卿一针见血。
徐璇漫和吴姨对上眼神，看到彼此眼里的笑意。
用完餐后，林意竹还想带着她女儿逗留一会。
周屿卿冷漠地开口，“林小姐是无家可归吗？”
林意竹带着孩子落荒而逃。
卧室里，宵宝抱着睡前的粮食坐在徐璇漫腿边，看着她工作。
门被推开，男人身上解着衬衫的扣子，走了进来。
“电梯通行码我换成宵宝生日了。”
徐璇漫点点头，又想到什么，“聂姐怎么办？”
“心思不纯就不要留着了。”周屿卿查了近几日的监控，提到此人脸色不太好。
“以后谁照顾？”徐璇漫和他一样的想法，又想到辞退聂姐的不足。
“妈还在华都，这几天请她来帮忙照看。新的人选我会尽快选出来，还是怕宵宝不太适应。”
决定辞退聂姐的时候，周屿卿已经着手吩咐下去物色新的育儿嫂了，只是需要一定的考察时间。
在这件事上他不敢大意。
翌日，徐璇漫收拾完毕下楼的时候谢初婳已经在客厅陪着宵宝玩了。
“妈妈，这几天可能要麻烦您了。”徐璇漫客气地说。
“怎么会呢？妈妈可喜欢和我们宵宝玩了，你就放心去上班吧。”
徐璇漫放心地出了门。
【唐扬诺：周末有没有安排？好久没见宵宝了，带出来玩玩呀。】
徐璇漫盯着手中的设计稿出神之时，收到了唐扬诺的消息。
她笑着准备回复，页面上跳出了徐莜奈的来电提醒。
她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沉默着接了起来。
徐莜奈焦急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漫漫，奶奶从楼梯上滑了下来。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你能回来一趟吗？”
徐璇漫怔在了原地，好一会反应过来。
“蹭”地一下提起包包往外冲去，眼底猩红，“我马上回来。”
她倒了最近一班去永城的航班，甚至没来得及看是什么航司，什么样的位置。
因为永城天气原因，航班延迟。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七点。
三月的风仍攥着冬的余威，掀着衣领往骨缝里钻。
徐璇漫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真丝衬衫和小香风外套，冷得牙齿打颤。
顾不上那么多，用仅剩的电量打了车去医院。
周屿卿今晚和政府人员有饭局，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十点。
他疲惫地拎着外套推开门，却看到谢初婳坐在卧室的沙发上。
他找了一圈，小声地问，“漫漫呢？”
谢初婳走过来，把他带出卧室，“没回来。打电话没接，会不会在加班？”
周屿卿皱皱眉，“我知道了，太晚了，你留在这里睡吧。”
“司机在楼下等我，我明早再过来。”
“明天周末，我们照看。”
“好。”
待她离去，周屿卿给徐璇漫打了电话。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周屿卿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十一点，他依旧没有收到楼下的开锁信息。
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
他看了眼床上睡得香甜的小人儿，推开阳台门，接起电话。
“周总，太太人不在公司，车在。通过人事审核，看到她下午请了假。”
“请假？”周屿卿确认了一遍。
“是的，她请了假，理由是私事。”
“我知道了。”
永城，圣金医院，徐璇漫找到手术室。
门外站着徐宥坤，叶禾，徐莜奈和老太太的其他子女。
安静的走廊响起急促的高跟鞋声。
“漫漫。”叶禾看到女儿，马上站了起来。
“奶奶呢？奶奶怎么样了？”徐璇漫带着哭腔。
“你别急。奶奶她腿和手都摔断了，现在在手术。还要好一会。”
徐莜奈走过来拍拍她的肩。
“你们都怎么照顾奶奶的？”徐璇漫眼泪涌出眼眶。
“这么大口气，你怎么不把奶奶接到华都去照顾？”老太太的小儿子媳妇郑燕不满地说。
她原本就不喜欢徐璇漫，觉得老爷子和老太太给她的关心超过自己的女儿。又觉得凭什么她能嫁给周屿卿，明明自己女儿比她更有实力。
“都怪我，当时楼梯还没干，我让妈下来用午饭。”
“好了，都闭嘴。”徐宥坤镇住了场面。
徐璇漫蹲在手术室外，半晌，拿出自己没电的手机，试图开机。
依旧不成功。
“姐，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徐莜奈把手机递给了她。
她走到窗边，拨了个电话。
“姐。”周屿卿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我。”徐璇漫回应。
“漫漫？”周屿卿给唐扬诺和章雅希打了电话，发现她都没和她们出去。
林烨赫告知他，徐璇漫坐了下午的航班回永城。
看到徐莜奈的来电，他并不意外。
“奶奶摔了，在手术。抱歉，没有及时和你说。”
“严重吗？我马上过去。”听到她的解释，周屿卿松了口气。
“不用，你别过来了，把宵宝照顾好。”
徐璇漫拒绝了他，不想让他过来看到徐家这乱七八糟的样子。
老太太的手术一直到深夜结束。
因为年龄的原因，引发了许多问题。出来被送进了icu监护室。
“别这么多人围着了。都先回去，等老太太醒了再过来。”护士出来维持秩序。
“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家的医院，凭什么把我们赶走？”郑燕气势汹汹地指着护士。
年轻的护士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徐璇漫及时扶住，转头看着郑燕，“让奶奶好好休息，等她醒了再来。你要是想照顾，你留下，我们走。”
郑燕气势一下弱了，她才不愿意留下照顾。
“我们走吧。”她拉着自家老公离开了。
“漫漫，坐飞机回来累了吧。和妈妈回去休息吧。”叶禾拉住她的手。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徐璇漫看着里面浑身被插满仪器的老人，强忍着泪水。
“漫漫`````”叶禾还想继续劝着，徐宥坤使了个眼色。
“走吧，让女儿在这里。”
门外终于安静。
徐璇漫双手抚摸着玻璃，想伸手进去摸摸床上老人苍白的脸。
“小老太婆，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她站在窗外，双腿失去了知觉也没有挪步。
生怕一动曾莘就离她而去了。
医院的走廊冷冷清清，消毒水的气味在空荡的走廊里漫溢，长明灯惨白地照着光洁的地砖。只有墙上的时钟，咔哒咔哒敲打着无人回应的空旷。
清早，外面天色微亮。
徐璇漫站了整整一夜。
一件温暖的大衣披在她的肩上。
她转头，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崩塌。
“你……”一晚上没进水，嗓子沙哑。
“我得来陪着你。”周屿卿拧开盖子，把水送到她嘴边。
待她喝了几口后，他轻叹一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瘦弱的身躯在怀中微微颤抖。
那泪水滑落的温热，如同细雨般悄然渗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得知她在永城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才会让她如此之快赶回来。
他立即让林烨赫给他订了飞永城的机票，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一定要在她身边。
“宵宝呢？”徐璇漫哭着问。
“妈看着呢。”周屿卿摸摸她的头。
“去椅子上坐着好吗？”他甚至可以想到她站了一晚，无助的样子。
徐璇漫摇摇头，“我好怕奶奶离开我啊。”
“不会的，奶奶肯定要陪着我们漫漫好多年。“周屿卿拍着她的肩，轻声安慰。
老太太一直到隔天的九点才清醒。
即使没有耽误就送来了医院，但心脏因为用药造成负荷，就算再好的药和再好的机器，只能短暂维持，早已无力回天。
她被从icu转进VIP病房，徐家和曾家人站在门口。
曾莘躺在病床上，半睡半醒。
恍惚间，她用尽全身力气指了指徐璇漫，“漫漫，来。”
徐璇漫凑过去，握住了她颤抖的手。
郑燕酸涩地说，“怎么就只和她说话啊？徐璇漫一年回来几次？”
周屿卿冷漠地看过去，郑燕闭了嘴。
她垂眸看着和蔼的面容，牙齿止不住地发颤。
“漫漫，来看奶奶了。”曾莘努力发出声音，又扭头看了看屋内屋外站着的人。
她知道，更多的人是奔着自己的财产来的，没有几个对自己还有真心。
“不要哭，奶奶最舍不得漫漫哭了。”她用苍老的手摸了摸徐璇漫的脸。
徐璇漫忍不住，眼泪下流。
“哭什么……爷爷想奶奶了，想让我去陪他。”
她是风光了一生的曾家千金，年少时有爱自己的丈夫，年老后有爱自己的后辈。
纵使她对世界有再多的不舍，终究还是要离去。
“让奶奶再多看看你……”曾莘久久看着她，眼里也有着泪水。
想起了陪着她在伦敦的那几年，是自己义无反顾送她去学了她热爱的珠宝设计，让她在国外有了一番成就。
当年丈夫走的时候，叮嘱她要好好照顾她。
而现在，她马上就要离去，她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孩子。
曾莘摇摇头，“你们都出去吧，阿卿你来。”
徐莜奈扶着徐璇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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