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婆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
急诊室外来来去去的人换了好几波，我打开打车软件看了又看，仍然没想好去哪里。
唐棠开着车停在我面前。
“林小姐，上车吧。”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唐棠似乎轻叹了声：“你放心，那边暂时不会动你，只是苏少需要回家一趟。”
“哦，”我说，“你回去吧。”
之前她管苏予南叫老板，现在叫苏少，看来她本来就是那边安排过来的人。
而且，不是不想动我，只是暂时不会动我。
她又说：“那个公寓林小姐还是可以住，苏总已经做主划到林小姐名下。”
哦，最近意外之财倒真是多。
这个房子大概是他爸爸安排给我的分手费，公寓虽然不大，但地段贵，是市里顶级的高档小区，少说也值个大几百万。
对苏家来说，这点东西不值一提，但这手笔肯给我，应该是用房子买我一个“识趣”，只要我之后老老实实，或许就没什么问题。
果然，唐棠继续说：“苏总的意思是，分手就分干脆，对彼此都好，不要拖泥带水，免得大家难做。”
我直视着她：“那如果苏予南不肯分手呢？”
“苏总真正想做一件事，没有做不成的。”
唐棠避开我目光，声音低了些，“还有就是，林小姐，请把苏少的手机交出来吧。”
……
我回到公寓。
那伙人的速度太快，公寓里男人用的东西已经被全部处理掉。
衣柜里的，阳台上晒的，都没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甚至卫生间里的牙刷杯和毛巾，也少了一份。
苏予南在这屋子里住过的痕迹，被他们彻底干净的抹去。
本来明天是正式开拍的日子。
但苏予南不在，应该是无法顺利开机了。
这个剧本也是有毒，上次的剧组陈舟出事解约，这次换了演员，导演和主演相继出事，看来这个戏注定拍不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昨天这个时候，他还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脸埋在我后颈，含糊不清地喃喃：“有老婆抱着睡觉真好。”
我当时固执纠正他：“是女朋友，不是老婆。”
他不喜欢我说这样的话，坏心挠我痒痒，直到我笑着求饶认错为止。
我说着我错了，心里却像浸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甜。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对我们关系的认定，一句“老婆”，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重要到我在放纵自己沉沦的同时，越来越害怕这个梦破碎掉。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还能持续一段时间，没想到结束得这么猝不及防。
凌晨两点还是睡不着。
我去药箱里拿了颗安眠药刚塞进嘴里，卧室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我几乎是跑进房里，立刻把手机拿起来。
然而锁屏页面上显示的不是我想看到的头像和名字，只是【剧组工作群】。
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袭来，压得我浑身沉甸甸的。
明明理智告诉我结束了，梦醒了，潜意识里却还残存着一丝可笑又可悲的期待，像埋在灰烬里的最后一点火星，顽固地不肯彻底熄灭。
我在等什么？
或许只是在等一个正式的句点，哪怕是一句：对不起，我们没办法继续了。
我点开了那条群消息。
是副导的助理把纸质通告拍了照发在群里。
我点开图片放大查看。
明天下午有苏予南的戏份。估计副导那边还不知道他离开的消息。现在要么再换人，不然根本拍不了。
而且以秦鸣的状态，根本不能正常拍摄，我也很难再若无其事的在秦鸣的摄像机下拍摄。
然而三分钟后，苏予南在群里发了消息。
“把我的戏份往后调，十天后回剧组。”
副导回了个“收到”，然后又发布一条通知：“秦导身体不适，他的工作由我来接替完成。”
而秦鸣没有在群里说一句话。
也就是说，不仅正常开拍，苏予南还会回来。
我点开苏予南的对话框，想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
他也没有话给我。
……
第二天，我按照通告上的时间到片场。
化妆的时候，就听旁边两个演员在说悄悄话。
“估计剧本还要做大调整，苏予南那边要求不和女二同框拍摄，甚至排通告都要求尽量不在同一天。”
镜子里的我眼皮磕了磕。
这大概是他爸爸允许回剧组拍戏的底线，就是不能再接触到我。
另一个演员说：“为什么啊？在会所里两人不还亲嘴吗？”
“估计当时苏予南酒精上头，后面酒醒觉得尴尬，又怕女二误会他有意思，就赶紧撇开关系。”
“当时也不像喝多啊……秦导又是怎么了？副导跟人吹牛呢，说这部戏大概他要转正了。”
“不出意外是要转正了。”
他们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估计没料到我会听见，替我化妆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化妆师小声嘟囔：“不可能吧，女二跟男主不同框，怎么拍？”
我叼着吸管喝了口水。
“绿布能代替太多了，后期总会有办法的。”
孙韵洁这回反而没有借机来踩一脚。
轮到我们俩对戏的时候，本来我还有点不自在，她偷偷跟我说：“苏予南真的太渣了，明明他自己要亲的你，现在搞撇清关系这一套，把你当什么。”
我愣了愣，“没事。”
孙韵洁翻白眼：“他做的这么过分，你还觉得没事？他根本就是厌女，我算很讨好他了，他理都不理我，半点面子不给，当众调戏了你，现在又这样。”
我说：“他人其实挺好的。”
哪怕真的不能够在一起，我也没法违心说他半句不是，不管对待我，还是对待这段短暂的感情里，他都拼尽全力了，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孙韵洁恨铁不成钢。
“活该，你这样的脑子只配挖野菜。”
我明显跟她观点不一致，但她把我跟她分到同一类：共同被苏予南伤害。
吃个盒饭的空当，她还说：“如果哪天有人曝光苏予南是渣男，我们就一起发微博共同声讨，怎么样？”
我听着这话，心里跟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很不舒服。
“他没有渣你，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你释放任何暧昧的信息。而且我不觉得他是渣男，那天玩游戏他征求了我同意，是我自己说‘可以’的。”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我缓缓说出下一句：“玩游戏嘛，要玩得起。”
就像我明知道跟苏予南很难长久，还是选择了扎进去，我做出这个选择，就要接受接下来发生的所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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