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0章


他们并无张扬之姿,无夸饰之态,着一式素色官服,步履从容,缓缓行至玉阶之下,整肃衣冠,拱手施礼。

“臣等,奉诏赴殿,参试待问。”

音调不一,语声却一致地沉稳,恰如击石之声,不亢不卑。

朝中众臣顿时神情一变。

他们看着这四人。

确是不同凡响。

年岁参差不齐,有四旬者,有尚不过而立者,面相各异,或方正,或清峻,或沉静,或坚毅,可无一人面带惶恐,也无一人露出矜骄。

最惹眼的,是那股从容气度。

不是见过大场面、在朝中久历波澜的老成,也不是科举高第、意气风发的新进,而是一种沉稳踏实的气质。

一种——看似默默无闻,却如积蓄多年的江水,随时可以冲决山口的气势。

许居正、霍纲、魏瑞等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骇然。

——果然不止李安石一人!

——而且,这些人看上去,同样不凡。

“这些人……何时入的天子视野?”

“我等竟毫无所闻?”

朝列中,窃语不止。

可萧宁只是抬手一按,示意肃静,随即微微颔首,道:

“诸卿甫言:新党不可动,王擎重之位不可替。”

“言下之意,是我无人可用,朕心之意气也好,李安石之孤才也罢,都难以敌众人之力。”

“既如此,那便请众卿,一并评判。”

他话音不重,却处处带锋。

“李安石,尚不足以服众。”

“那么,若有四五人,与他相若,又当如何?”

言毕,他向下挥袖一指:

“此四人,皆朕所擢。”

“或为寒门士子,或为野处才俊,或曾为小吏,或旧为幕僚。”

“今日一试,是为官可否,不问门第,不论旧党,只观其才。”

“诸卿请。”

话已至此,许居正已无退路。

他抬眼看向那四人,一一端详,沉声说道:

“既如此……老臣愿先试。”

他眼神微凝,拈须而问:

“请问——倘有边镇节度使私置牙兵,隐匿兵籍,朝廷巡检不过,如何发觉?”

“又若其上表称兵耗不赡,请兵部、户部支援口粮银两,当如何核查?”

“又若此节度使为老臣宿将、资望极重,朝中无一人可动其位,又当如何处之?”

此问一出,朝堂微震。

许阁老出手,便是重题。

这是兵制、财政、朝局、边事四重交织之题,而且涉及“人情困局”。

答得不谨,则为轻言动武;答得太硬,则失朝局通达。

一人缓步上前,年约三十余,面容冷峻,声音却出奇地平稳:

“此事,需从三分两断而行。”

“第一,当查户兵之实数,非用兵部之录,而用巡防司之屯粮记录。以粮推兵,实为最明之计。”

“第二,若其奏请兵粮,当由两部联合遣人暗访,走坊市米价、民间口粮之数,间比所报之耗,得其虚实。”

“第三——”

“若其人为宿将,资望深重,不可轻动,亦不可轻扰。”

“则当以上官兵部尚书、次官兵马都督,使其‘调入京问对’,名曰议政,实则暂离其地。”

“再趁其不在,由佥事副使协兵自查,调御史侍从入镇。”

“如此一出一入,刀锋不动,已得要情。”

“且边臣不惊,朝堂不扰。”

众臣闻言,皆目露异色。

答得不仅条分缕析,更知轻重缓急。

“此人名谁?”有人低声问。

“李安石之下,名为顾应辰。”

“竟是顾氏门外一旁支,曾为庶吉士。”一位老臣悄声答道。

许居正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而紧接着,霍纲上前,面无表情,却忽然问了一个冷门题:

“地方赈灾有误,拨粮迟疑,地方父母官已饿毙百姓数千,但该地总督有功在身,朝中多援,若是你为都察院御史,查此案而上,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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