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惊鸿
第二天天刚亮，太医院的太医就被急召进宫，原因只有一个长乐宫的王太后病了，引得**的女子各个争先恐后的往长乐宫赶，虽然王太后一向不太待见卫子夫，但身为六宫之首的卫子夫还是第一时间赶到长乐宫，先把几个妃嫔打发走。
“太医，太后怎么样了”卫子夫柔柔的问刚从里屋走出来的太医。
“皇后娘娘，太后是因怒火攻心而引起的旧疾”太医颔首答道。
卫子夫忙问“那如何是好”
“娘娘请放心，臣马上回太医院给太后开药方，太后应无大碍”
“那有劳林太医了”虽然已贵为后，卫子夫还是很谦逊，
这时王太后身边的徐长秋带着几个丫头走出来。
“皇后娘娘”徐长秋和几个丫头轻轻的向卫子夫行礼，
卫子夫也微微的颔首，“徐长秋，太后还安好吗”
“娘娘，太后已经睡下了，娘娘您先回去吧，如果太后醒了我在派人通知您”徐长秋说。
卫子夫离开长乐宫后，就直接去了宣室，此时刘彻正埋头看着奏则，见卫子夫进来也不闻所动，而卫子夫请了安，也只是静静的站着。
“皇后从长乐宫来的吗，母后怎么样了”良久，刘彻才出声问，那但语气丝毫不为母亲的病担忧。
“是，陛下，太医说太后是怒火攻心引起的旧疾，应无大碍”卫子夫转答太医所说。
“怒火攻心”刘彻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微微的抬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神情，看着卫子夫，“皇后你知道母后怒的是谁吗？”
他似问非问，卫子夫心里莫名的恐慌，这昨天漪兰殿发生的事已传变了整个未央宫，王太后怒的自是陈阿娇，可是她能当着刘彻的面这样回答吗？
“皇后，母后那边你就都照应一下”刘彻好像也不想为难她，他低下头，很快转移了话题，继续看他的奏则
“陛下，您不移驾探望太后吗”卫子夫轻声的问
“母后得的是心病，朕去不仅起不了什么作用，可能还会使她病情恶化”刘彻笑笑自嘲的说。
“皇后，尹婕妤那边你多过去照看一下”刘彻又说，到目前为主他对这个新后还是挺满意的。
“是，陛下”
“皇帝来了吗？”虚弱的声音从纱帐内传出。
守在床边的徐长秋忙回应”太后，陛下忙着和大臣议事，这一时还不能过来”
“母亲病了，身为儿子的不是应该在第一时间赶来吗？”王太后极为讽刺愤愤的说。
“奴婢马上去叫陛下过来”
“皇帝来了”王太后低沉的声音至纱帐内传出，四分怒气六分埋怨。
“母后”刘彻上前拂起纱帐，只见王太后正靠在床头，微微闭目，气色平和。
“哀家以为要等到哀家病入膏肓才能见到儿子”王太后极为刺耳的嘲讽。
“母后，朕知道阿娇一定是太放肆了，惹怒了母后”刘彻面不改色，轻轻的说。
“何止是放肆，简直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一提到这个王太后立刻双目圆瞪，怒气迸发。
“皇帝这陈阿娇当如何处置”她今天就是要逼他表态，不然她这个病就生得没什么意义了，可是没想到她的皇帝儿子听到她病了竟然一步也不肯到，
“母后不是泼了她一身水了吗”刘彻反轻笑了出来，这阿娇何尝把谁放在眼里。
“皇帝想就此作罢，任由她陈阿娇大逆不道为所欲为吗？”王太后睁大瞳孔，像以为阿娇是犯了什么欺君之罪，罪当处死。
“母后不是知道阿娇那个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刘彻笑道，这论起来母后可是比他还早认识阿娇，也都亏了阿娇的个性，才能让他们母子俩讨得欢心。
“皇帝你还是要把她留在未央宫，哀家…”还没等王太后说完，刘彻就迅速打断她的话，“母后这是朕的天下，朕的**多一个陈阿娇不多少一个不少”帝王的霸气和独断使得王太后一时都噎住了。
“母后，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顿了顿，刘彻缓和了语气“不管是姑姑陈家或是窦家在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皇帝你能保证吗”王太后还是不放心，一定要皇帝表态。
“保证”刘彻冷笑了出来“母后就这么不相信朕的能力吗？朕是放不下阿娇，可是江山和阿娇在朕心目中孰轻孰重朕还是清楚的，不然朕当年也不会坐视巫蛊的促成”
帝王的脸上不再刚毅，一丝迷惘一瞬即逝，帝王没去在意自己母亲也转瞬的异色。
当年的巫蛊参杂了太多的因素，要是追究下去的话也不是一个椒房殿的事，皇室里多少阴谋是永远不能摆在台面上的。
“皇帝既如此执意，那废后就留在漪兰殿，仅此而已”王太后的态度是软化了下来，但对阿娇的身份还是很强硬。
而对于刘彻来说把阿娇留在漪兰殿本是他的最初的初衷。
天刚亮，天空就飘起细雨，而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娘娘你怎么起来了，也不唤奴婢进去伺候”红珠似乎在这个时辰看到阿娇起床，感到有些惊讶。
“醒了就起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早睁开眼睛，突然看到宫门外正下得稀里哗啦的雨，原来是下雨了，是雨声把她唤醒了吗？她眉眼笑开了。
淅沥的雨丝至屋顶滑下断断续续的格外好听，朦胧的视线什么都不真实，飘飘然然的，她忘情的往前移步。
“娘娘…”红珠和小雨见状，忙要跟上，却被阿娇喝住了“都站着别跟着”
她冷冷的命令，俩丫头只得原地站着，眼里焦虑不已，娘娘为什么老是做出一些她们始料不及的事，下这么大的雨娘娘又要到哪去，但令她们错愕吃惊措手不及的事，她们的娘娘正一步一步的往雨中走去，
雨在下大点吧，阿娇从没像此刻如此喜欢下雨，她仰起头闭上眼，任凭豆大的雨点在她身上倾袭，柔风波荡扬起丝丝细发，慢慢的她的嘴角勾起最纯粹最舒心的嫣然一笑。
应该怎样来形容眼前的画面，至少在红珠和小雨的下半生在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神如仙凝，韵态羽露，翩若惊鸿，笑惑众生，恍然凌波倾世。
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的寒气总算都被驱散了，红珠忙去煮了一碗姜汤给她去去寒，刚才在雨中她一点也没感觉到寒冷，可能太兴奋了，以至她连寒冷都忘了，可是她为什么会走到雨中呢，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本就是随着性子生活的人，看见下雨就突然想被雨淋淋。
穿好了衣服后，阿娇怡然自得的往案上靠着，俩个小丫头屏气站在阿娇的下方，俩个小丫头好像有什么想说，欲言又止。
看到她们这样，阿娇轻笑了出来，“小雨，你叫小雨，你喜欢下雨吗”她笑着问小雨。
“不喜欢，下雨最烦了，到处都湿答答的，什么都不能做”小雨嫌弃的撇着嘴说。
阿娇却笑着说“可是我就很喜欢下雨，尤其是在晚上听着雨声入睡，叮叮.咚咚的，很好听，就算是做梦也会是甜的”
“可是娘娘…”红珠有些不依“就算您喜欢下雨也不能往雨中站让雨淋，这样会病的”
“是啊，娘娘”小雨也附和着说。
“日子过得太平淡了，总要有些来刺激一下吧”阿娇笑笑眉间一丝淡淡忧郁凝结，“也许像你们这样更好，做一辈子的宫女，临老在被放逐出宫，说不定幸运的会被皇帝或是皇亲贵胄看中纳为妾侍，这本是世间的自然规律，而我陈阿娇却想逆道而行，反而被打下地狱”
阿娇似笑非笑，似说似叙，云淡风轻像一缕浮云在上空飘过，听不清到底是看破还是自嘲。
比较直率的小雨见阿娇如此奚落自己的处境，立刻说“娘娘，奴婢一点也不觉得娘娘是在地狱，在奴婢见过的人中没有像娘娘这么敢作敢为”她为娘娘不值，又佩服娘娘的勇气，敢为天下人不敢之事。
“敢作敢为”阿娇轻笑了出来,“你们知道吗？做未央宫的女人就是要傻一点糊涂一点，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小雨你知道吗?有生之年最好不要进入未央宫的核心地带”
这样的女孩子倒有几分她当年的影子，只是未央宫什么女人都有，妖娆妩媚，温柔美艳，可怜可悲，精明狠决，就是不能在有陈阿娇的影子。
“娘娘…”小雨有些怔住，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以她现在的思维她是无法完全消化阿娇的话。
一向比较稳重的红珠自是听出了阿娇话里的弦音“娘娘这一辈子我和小雨只会伺候您一人”
“一辈子”阿娇的目光渐渐迷茫起来，“一辈子很长，你们才刚刚开始，而我已经结束了”身未老心先老，就是此刻阿娇的感觉。
“娘娘不会的”红珠急忙打断阿娇的感叹“即使天下人都误会，但奴婢知道在陛下心目中娘娘还是他最好的妻子”她突然想起昨晚陛下一个人呆在寝室一个时辰，
“妻子”现在在听到这俩个字有如恍如隔世，瞬间觉得是最大的讽刺，她眼角流露出的全是不屑“红珠，民间是这样说我吧，恃宠生娇，善妒成性”
“不是的，那是他们不了解娘娘”红珠急于否认，但是娘娘可能比她还清楚民间对她的传言。
这时小雨也插嘴“娘娘在奴婢心目中没有人比您更好，他们是没见过娘娘在嫉妒娘娘”
小雨的语气愤愤不平，颇有以后谁在说娘娘的坏话，我就跟谁急，让阿娇的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那天她只是想跟刘彻作对，才救她们一命，不想却换来她们真心的回报。
“好了，你们下去吧，今天我话也说过多的”
她嫣然一笑，俩个小姑娘也放心不少，微微一欠身就退下。
今天为什么会对俩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说那么多呢，发了那么多的感慨，她从不在意别人会怎样评价她，或是将来的史书上会怎样样记载她，人活得争的是一口气，像卫子夫那样毕恭毕敬如履薄冰她不屑，如王太后那样机关算尽到最后也不过是守着一座冰冷的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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