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
皇甫寂夜拆下信鸽脚下的信笺，而后放飞信鸽，当他看完信笺，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更加的凝重，久久不语，薛炀见状，忙探过来，问“大哥，石管家怎么说，我们离开山庄后，那些刺探皇甫山庄的黑衣人和前几天的是一路的吗？”
皇甫寂夜把信笺递给薛炀，却说了一句“我去找都图”就走开。
薛炀看完信笺脸色微变，事情真的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黑衣人冲的不是都图府，而是他们。
经过几天的修养都图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这天刚放下汤药碗，就见皇甫寂夜走进来。
“寂夜，来啦”都图笑笑看着他。
皇甫寂夜走到他身边执起他的手，先替他把脉，
“恢复得差不多了”放下他的手，他淡淡的说，着他身边坐下。
“寂夜有事吗？”都图顿时收起笑意，正色的看着他，寂夜这么正襟危坐深沉严肃，很少见，莫非又有事发生了，难道和那晚的黑衣人有关，那晚和黑衣人交手的人都是他的人，而且寂夜这次来到辽东身边似乎带了很多人，不似他以前。
“寂夜，之前闯进府中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的人这几天在暗中全力追查却一点线索也没有，城中的内奸已经被斩首示众，难道城中还有匈奴的细作”都图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都图府中有没有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尤其是朝廷”他眼神深沉，似幽谭一般，锐利的看着都图，没错过都图任何表情。
“寂夜，你说什么，到底黑衣人是谁”都图顿时神情呸变，寂夜怎么会这么问，他府中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只有他在地窖里私造兵器的事，难道朝廷察觉到他的异心，才趁这混乱的时机来暗查吗？
“寂夜你到底知道什么，”
“如果你府中没有什么有所顾忌的事，那就没事了”他淡淡的说，看来他这的猜中了，都图真的在府中藏这一些不能见人的事。
“寂夜，你到底有什么隐瞒着我，如果是朝廷知道察觉到我的异心，那正好我可以趁此机会起事”
“都图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皇甫寂夜冷冷的说，他并不是想打击都图的雄心，只是如果不让都图完全打消心中的念想，恐怕辽东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天下归一不好吗？淮南败已经是定局了，匈奴已经被赶到漠北，汉庭的江山固若金汤”
“自不量力吗？我是在做自不量力的事”都图不可置信的看着皇甫寂夜，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我皇甫寂夜都做不到的事，你做得到吗？”他冷冷的勾起唇角，并不是瞧不起他，可是这是最深刻的事实，如果不给他当头棒喝，他永远会执迷不悟“当今君上旷古绝今，我皇甫寂夜甘心俯首称臣”
…
“寂夜，我真的做错了吗？”良久，他似悲凉又迷惑的声音才响起。
“不，错的是我，我当年不应该给你那么大的期许，辽东的百姓刚经历一场血战，如果哪天辽东的百姓知道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把他们拖入另一场战争，那在他们心目中你与匈奴人又有什么不一样”
“我，我是匈奴”都图怔怔的，终身励志要杀尽匈奴狗，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变成匈奴。
“寂夜，也许我也错了，”一瞬间都图像被抽离全部力气，半生的梦醒就这样消逝了，“但是寂夜你能告诉为何你回庄还没俩个月，又为何要出塞，还有那个阿乔，她是谁，我认识你这么久从不知道你身边有那个阿乔的存在，”
“都图，阿乔她是谁我不能告诉你”
“我做事一向谨小慎微，辽东之前一直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有匈奴袭城的那一夜突然从天而降的援军，现在想来他们不是无缘无故的出现，难道是为了追寻谁而来的”
那女的即使素颜寡淡，却也是通身贵气，在辽东待了这么久，见了多少从长安来的贵族官宦家的女子，却也没有那女子举手投足间凌驾在那些贵族的气派，这更让他觉得如果不是大家族是养不出那样的女子。
“难道她是朝廷的人，黑衣人的目的是她，你才会让你的莫离浮云12个时辰守护着她”都图慢慢一字一顿将自己心中猜测说出，语顿直视着皇甫寂夜，却见那太过平静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难道自己猜错了，
“都图，你身子也好了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要启程离开辽东”他平静的说，能不能离开辽东已经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寂夜，你们可能要在辽东多停留一阵，一场暴风雪即将到来”他也平静的说，即将到来的一场大风雪有时也会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一夜之间辽东城被狂风暴雪风沙给覆盖住了，它们掠过房顶逃遁在丛林中，飘进那破旧的屋舍，冷得让人牙齿都在打嗝，她不是一直都最怕冷的，可是现在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冷，陌路的尽头被风雨阻碍的城墙，‘阿娇姐姐，不管以后你藏在哪里，彘儿一定会把你找到，’时刻萦绕在她心中的话，是在有预感的告诉她，她想要的自由终要止步于辽东吗？因为她曾经在他儿时，在他皇位岌岌可危的时候，答应他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会留在他身上，而她现在不仅违背誓言，还要离开他的山河，
世间的感情莫过于俩种，相濡以沫的却厌倦到终老，另一种相忘于江湖，却相思到心碎，他们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相遇，拥有最美的开头却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她爱他的时候，他嫌弃，她放手的时候，他专横纠缠，
有些时候，来得太突然的感知反倒不让人觉得害怕，她已经到了辽东只差一城之隔，只要踏出这个城，她就真的可以到大天涯海角，可是终究是这一城之隔，阻碍了她前进。
“都图大人”莫离平稳的声音，打乱了阿娇的思绪，自从黑衣人那夜后，莫离和浮云就轮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难道他也感觉到了什么吗？她回过头见气色颇佳的都图正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她。
“浮云，我想跟阿乔姑娘说些话”他对莫离说，神情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大人庄主让我一直陪在阿乔身边”莫离蹙眉，说。
“你放心，寂夜已经知道了”
自那日去看望过他，得到他不善的目光，阿娇就一直对他避而远之，而今看来他是对自己起了戒心。
“都图大人，你有话对我说吗？”她问，喊的是大人，如同辽东子民对他地位的尊称，也是他们的关系。
“我问了寂夜，你是谁，他没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隐瞒”他说，直言不讳。
“我是谁，对你重要吗？还是因为我听到你们的话，大人我只是想离开辽东，其他的纷争我一概不会去管”
“你来到辽东匈奴来偷袭，我的府中又遭刺客”他锐利的眼光直视着他，似看着什么不祥之物。
“呵呵”阿娇冷笑了出来，心里慢慢薄怒了起来，“莫不是我变成了不详之人，大人的受伤也是因为我”
“阿乔姑娘”都图有些受不住阿娇那犀利又嘲弄的话，一个男人若把错归咎到女人身上，那就只能说那人的没用，是自己太急切了。
“是要我走吗？皇甫庄主重情重义，把我送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大人我懂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我先父姓陈，母亲姓刘”既然要走就解开他的心结，
当今汉室姓刘，有一位长公主下嫁开国侯陈氏，生了个女儿，闺名阿娇，嫁于当今皇帝为后，后被废之退居长安，身份心照不宣，都图脸上的神色由震惊慢慢变成危险，瞬间一股杀意一闪而过，最后留下的竟是丝丝的佩服，
“夫人”换上下咄咄逼人的语气，带着几许的尊重，夫人天姿国色，身份如此特别，本不是凡夫俗子可比的，不应留在寂夜身边，我不想辽东又陷入另一场红颜祸水的战争中，寂夜更不能被你连累”叹了口气，被皇帝抛弃的女人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起身毫不犹豫往雪中走去，伸脚踏上那厚厚的雪中，脚立刻陷进去，抬眸空中，晶莹的雪花像轻盈的蝴蝶在翩翩起舞，纯洁无暇，是美好的希望与纯净的梦醒，她知道都图府外是谁在等她，宿命是你在怎么躲也躲不过的，那就勇于去面对，她拔出陷在雪中的右脚，往前踏，继续往前走，冷，在这一刻终于侵袭她全身，总感觉自己的所有知觉都被冷给覆盖了，越走一步，脚越不听自己使唤。
都图看着雪中艰难行驶的女子，留下一个个脚洞，是什么模糊了自己的视线，白茫茫的雪花洒在她的发梢，肩上，晶莹闪亮，是什么在他脑中轰然倒塌，他以前追求的梦醒到底是什么，在这一刻他坚毅的心在这一刻竟然柔软了下来。
“出了这道门，你就永远失去自由”清冷的声音，在她即将推开都图府的大门，至她身后响起。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背对着他，她尽量使不颤抖，既然命运安排始终走不出这座城，但她可以选择走出这道门，是否她心中永远有一道迈不出去的门，长门宫的宫门，永远对她是紧闭着，未央宫的宫门却向她关闭，她的堂邑侯府是她不能不能回去的门，辽东城的城门被风雪给阻碍了，不过都图府的大门….，她的伸出被冻得快僵硬的手，想用力推开都图府的大门，被发觉自己竟使不出力来，越推越感觉自己眼前眩晕，直直的从门口倒下，她的眼中的大门又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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