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节流
“我不同意！”陆文倩想也不想就反驳，“裁人？你说的轻巧！这府里的人，都是跟着将军府多少年的老人了，你把人赶出去，让外人怎么看我们？
将军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还跟人合伙做生意？你一个女人家，还是个刚从牢里出来的，谁敢跟你做生意？别是又被人骗了，把将军府最后这点家底都赔进去！”
“你！”陆文秀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行了。”虞婉宁出声叫停了她们的争执，她看向陆文倩，“那你有什么好法子？”
陆文倩张了张嘴，她哪里有什么法子，她只会花钱，根本不知道怎么挣钱。“我……我反正就不同意她的法子！”
虞婉宁看着她们一个冥顽不灵，一个痴心妄想，心里冷笑。
“既然你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我倒有个主意。”她慢悠悠地开口，“从今天起，你们两个，一同管家。”
两人都愣住了。
“府里的开销，一人一半。你想裁人，你就把你名下的那份月钱停了。你想做生意，就拿你手里的那份钱去做本金。账目分开记，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虞婉宁说完，端起茶杯，“一个月后，看谁剩下的钱多，或是谁挣的钱多，这管家的权力，就归谁。如何？”
这个法子听起来倒是公平。
陆文倩想的是，只要自己捂紧钱袋子，什么都不做，就肯定比陆文秀那个要去瞎折腾的强。
陆文秀想的则是，只要自己生意做成了，财源滚滚，还怕比不过陆文倩那点死钱？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算计和不屑，异口同声地应了下来。
“好！”
“就这么办！”
虞婉宁看着她们各自心怀鬼胎，还都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垂下眼，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叶。
斗吧，尽情地斗吧。
她等着看，这将军府，是如何在她们手里，被败得一干二净的。
分家共管的闹剧，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陆文倩将节流二字发挥到了极致，她先是停了府里下人一半的月钱，美其名曰共渡难关，又将每日的采买开销克扣了八成。
一时间，将军府上下怨声载道，从前丰盛的餐食变成了一日三餐的清汤寡水，连烧水的木炭都要按根分发。
陆文秀则做着开源的美梦。她寻不到布商，便将主意打到了府里的家当上。她趁着陆文倩不注意，偷偷叫人把前厅那对紫檀木的官帽椅抬出去，想当给当铺换些本钱。
结果还没出府门，就被陆文倩带人堵了个正着。
“陆文秀！你这是要拆家啊！那是爹在世时最喜欢的椅子，你也敢动！”
“我不动这些，拿什么去做生意？难道跟你一样，天天数着米粒下锅，等着饿死吗？”
两人在院子里就撕打了起来，一个抓头发，一个扯衣服，毫无体面可言，下人们围在一旁，没一个敢上前拉架。
虞婉宁的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她的开销用度，一分一厘都走的自己嫁妆铺子的账，与将军府毫无干系。此刻，她正听着翠桃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前院的闹剧，手里拿着个小巧的银质拨浪鼓，轻轻摇着，逗弄摇篮里的儿子。
“夫人，您说她们两个，谁能赢啊？”翠桃好奇地问。
虞婉宁笑了笑，没答话。
输赢有什么要紧？她要的，是她们两败俱伤。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盯梢的护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对着翠桃递了个眼色。
翠桃会意，走了出去，片刻后回来，附在虞婉宁耳边，嗓音压得极低：“夫人，我们的人看到，三少爷今天下午，去了三皇子府。”
虞婉宁摇着拨浪鼓的手停住了。
陆景瑞。
他果然还是搭上了三皇子。
前世，他就是靠着三皇子这棵大树，才平步青云。这一世，科考的路断了，他竟还是找到了门路。
虞婉宁将拨浪鼓放在摇篮边，站起身，“去，给三少爷传个话。”她对着翠桃吩咐。
“就说他二哥从南城墙回来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备了家宴，给他接风洗尘，让他务必回来一趟。”
翠桃愣了愣，陆景明不是在牢里吗？可她看着虞婉宁那副不容置喙的神情，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应声去了。
当晚，陆景瑞果然回来了。
他踏进前厅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只是那菜色，实在有些寒酸。陆文倩和陆文秀坐在桌边，一见到他，像是见到了救星，眼睛都亮了。
“景瑞，你可算回来了！”
陆景瑞对着两人行了礼，又看向主位上的虞婉宁：“母亲，您叫我回来，所为何事？二哥呢？”
他话音刚落，陆文倩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冲过去抓住陆景瑞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景瑞啊！你二哥他……他被关进大牢了啊！”
陆文秀也在一旁抹着眼泪，添油加醋地将陆景明如何打砸酒楼，如何被抓的事情说了一遍。
“景瑞，你一向是最有主意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现在这个家，我们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你了！”
两人一唱一和，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陆景瑞身上。
陆景瑞听完，一言不发。
虞婉宁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她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景瑞，我知道这事为难你。可你二哥他……唉，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若是有门路，便去试试，若是实在不行，那也是他的命。”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替他开脱，实则却是将他架在了火上烤。
陆景瑞看着眼前这三个女人，一个哭闹，一个煽风，一个旁敲侧击。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不能点破。
他沉吟了许久，才斟酌着开口：“母亲，姑母，你们别急。我去试试看。只是……成与不成，我现在也不敢保证。”
“能成！一定能成！”陆文倩立刻抓住他话里的希望，“景瑞，只要你能把你二哥弄出来，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
陆景瑞没再多说，只是又对着虞婉宁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皇宫里，一匹快马便冲破夜色，直奔御书房。
“八百里加急！北境急报！”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笔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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