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过府一叙
“国公府永远是你的后盾。”虞国公看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他陆铮要是再敢上门，我打断他的腿！”
一家人围坐着吃了午饭，席间谁也没再提那些糟心事，只一个劲地给虞婉宁夹菜。
饭后，虞婉宁和顾九卿起身告辞。
刚走出府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旁，一个身着王府管家服饰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对着二人躬身行礼。
“侯爷，夫人，王爷请二位过府一叙。”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平稳行驶，车厢内一片安静。
虞婉宁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有些没底。她悄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顾九卿，他正闭目养神，察觉到她的注视，睁开了眼。
“你父亲……摄政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问出了口，“会不会……为难我？”
“别担心。”顾九卿挪到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有我。他只是想见见你。”
摄政王府邸坐落在京城最幽静的街巷，朱红大门上没有牌匾，只有两尊威严的石狮，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两人刚被引入前厅，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便从内堂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虽已年近半百，但身姿依旧挺拔，一双眼睛锐利得能看穿人心。
正是摄政王顾渊。
他没理会顾九卿的行礼，只对管家吩咐：“九卿，你跟我来书房。”
说完，便转身往里走，把虞婉宁一个人晾在了厅中。
书房里，顾渊在桌案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对那个虞婉宁，是认真的？”
“是。”顾九卿站得笔直，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她把陆家搅得天翻地覆，如今京城里人尽皆知。”顾渊抬起头，审视着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女人，性子太烈，你确定要娶进我王府？”
“是陆铮不仁在先，她只是自保。”顾九卿替虞婉宁说话，“爹，她吃的苦，比谁都多。”
顾渊看着儿子那副护定了的模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茶杯放下。
“罢了，你的事你自己做主。但有一条，你给我记清楚了。”他话锋一转，“三皇子那边，你要多加小心。这次北境的事，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等父子俩从书房出来，虞婉宁已经喝完了两盏茶。
顾渊在她对面的主位上坐下，下人立刻换上了新茶。
“孩子最近可好？”他开口，问的是顾铮安。
“劳王爷挂心，他很好，能吃能睡。”虞婉宁答得恭敬。
“九卿这孩子，从小就主意大，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顾渊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虞婉宁被他问得一愣，她没想过这么快就要面对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顾九卿，想寻求些帮助。
就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顾渊捕捉到了什么。
他放下茶杯，脸上那股冷峻缓和了些许。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顾渊缓缓开口，话却是对着虞婉宁说的，“如今九卿是我摄政王府的世子，不再是你国公府当年收养的那个孩子。”
“你，可明白？”
虞婉宁明白了。
摄政王顾渊不是在问她，而是在敲打她。敲打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刚刚和离的弃妇，就算背后有国公府，也别妄想攀上摄政王府这棵大树。
她抬起头，迎上那双锐利的眼，没有半分退缩。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虞婉宁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我与九卿，过去是姐弟，现在是朋友。将来如何，我不敢妄言。但有一点，王爷可以放心。”
她站起身，对着顾渊福了一福。
“我与陆家的恩怨，是我自己的事。这笔债，我会一笔一笔，亲手讨回来。绝不会拖累王府，更不会让九卿为难。”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却也把自己的野心摊开在了台面上。
她要报仇，而且要自己动手。
顾渊看着她，这个女人比他想的还要棘手。京城里的贵女，他见得多了，或温婉，或娇纵，却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眼里藏着刀，身上带着刺，偏偏又让你挑不出错处。
“好，很好。”顾渊点了点头，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把视线转向了顾九卿，“你送她回去吧。”
“是。”
顾九卿领着虞婉宁退出了王府。
回去的马车上，他见虞婉宁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便主动开口：“我父亲那个人，说话向来如此，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虞婉宁转过头，看着他，“王爷的顾虑，我能理解。毕竟我现在的身份，确实尴尬。我只是，不想让你夹在中间难做。”
“没什么难做的。”顾九卿坐到她身边，“我的事，他做不了主。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剩下的，交给我。”
虞婉宁看着他，没再说话。
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时，忽然慢了下来。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虞婉宁掀开车帘，只见不远处的将军府门口，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那场面，比过年还热闹。
“他倒是会给自己造势。”虞婉宁放下车帘，话里带了几分嘲弄。
“要不要过去看看？”顾九卿问。
“不必了，看了心烦。”
话虽如此，可当马车经过将军府门口时，虞婉宁还是没忍住，又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她看到陆铮穿着一身崭新的锦袍，满面红光地站在门口，正与几位官员谈笑风生。秦雪曼则小鸟依人地站在他身侧，虽然插不上话，但那副女主人的姿态，已经摆得十足。
不少见风使舵的官员，听闻陆铮“平安归来”，又得陛下“体恤”，便纷纷上门拜访，想探探虚实。
陆铮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游走在各路官员之间，唾沫横飞。
“诸位放心，陛下说了，这镇国将军之位，还是我的。等我身子养好了，就回兵部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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