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枚棋子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溪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瞬间敛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和算计。
她当然知道，以佟少钦的能力，不可能挖走陈诺尔。
康泰那位神秘的董事长对陈诺尔有知遇之恩，这在圈内不是秘密。而陈诺尔本人，更是以忠诚和专注闻名，是那种可以用“纯粹”来形容的技术狂人。
林溪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佟少钦真的拿着支票簿找到陈诺尔，只会被对方当成一个不知所云的疯子。
她之所以提出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目的从来就不是陈诺尔这个人。
她就是要看看，佟少钦，或者说他背后的佟家，在面对康泰医药这座大山时，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能动用多大的能量。
是正面对抗，还是旁敲侧击？
是光明正大，还是阴谋诡计？
这些手段，将成为她评估佟家真实分量的重要依据。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需要佟少钦挖来陈诺尔，她需要的是他去做“挖”这个行为本身。
一个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挖掘自己的核心灵魂人物，康泰会如何应对？
那位行事神秘的董事长，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是加固壁垒，安抚人心，还是会主动出击，敲山震虎？
这盘棋太大，她需要一个棋子，去搅动池水，逼着藏在水下的那条巨鳄，哪怕只是露出一丝踪迹。
而自大、傲慢，又急于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的佟少钦，是这枚棋子最好的人选。
林溪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佟少钦那辆黑色的宾利汇入车流，很快就消失不见。
城市在脚下延伸，像一张精密复杂的棋盘。
她缓缓地拿起了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头传来一个温和又带着几分惊喜的男声。
“喂？”
“苏辰，是我。”
“林溪？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苏辰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调侃，但更多的是显而易见的开心。
“想请你帮个忙。”林溪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你说。”苏辰立刻收起了玩笑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只要我能办到。”
“你之前提过，苏氏在信息咨询和背景调查方面有些人脉，而且是最高级的那种。”
林溪看着远方的天际线，目光深邃，“我需要你帮我伪造一份‘情报’。”
苏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轻笑了一声，他立刻就明白了林溪的意图。
“有意思。又要让谁往你的圈套里钻？需要什么情报？”
“不。”林溪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我不钓鱼。我要拿它，去喂鱼。”
“我需要一份关于康泰医药陈诺尔博士的‘黑料’，要编造得天衣无缝，看起来真实可信，直指要害，但实际上，每一个字都必须是假的。”
“明白了。”苏辰没有追问她要用这份假情报去喂哪条“鱼”，“具体要什么方向的‘黑料’？”
“金钱。”林溪干脆利落地说，“这是最简单，也最容易让人相信的弱点。就说他早年在国外欠下了一笔巨额的秘密债务，债主背景很硬，最近找上了门。”
“这件事，只有他最信任的副手刘志勇知情，并一直在帮他周旋。我需要伪造的境外账户流水、通讯记录……所有能让这个故事成立的‘证据链’。”
“够狠，也够精准。”苏辰赞了一句，“放心吧，交给我。保证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是专业的调查机构也查不出破绽。”
……
佟少钦离开林氏医药后，并没有立刻回公司。
他让司机将车停在江边的僻静处，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滚着兴奋与征服欲。
林溪的要求，像一把火，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斗志。
挖走陈诺尔。
釜底抽薪，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他心里冷笑，那些失败者只会用钱砸，当然挖不动。但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他佟少钦在海城经营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找到别人看不见的门路。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帮我查个人，康泰医药技术部的副总监，叫刘志勇。他是陈诺尔的副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把他所有的资料，兴趣爱好，家庭情况，财务状况，包括他儿子在哪上学，他妻子喜欢什么牌子的包，全部查清楚。”
“记住，越详细越好。”
挂断电话，佟少钦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欲无求的圣人，就算陈诺尔是，他身边的人也未必是。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欲望，有弱点。
接下来的几天，佟少钦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和人脉，全力扑在了这件事上。
他就像一个急于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毛头小子，充满了近乎偏执的干劲。
他手下的团队高效运转，关于刘志勇的信息如雪片般汇集到他的办公桌上。
而林溪这边，则显得异常平静。
她每天按时上下班，开会，审批文件，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仿佛把和佟少钦那个“一周之约”忘得一干二净。
偶尔在会议间隙，她会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神情淡然，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天下午，苏辰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溪，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苏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功成身退的笑意，“我找了华尔街退下来的专业人士，编造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背景故事。”
“所有的‘证据链’，包括伪造的境外账户流水和加密通讯记录，都已经放在了一个安全的服务器上，只有特定的线索才能触发查到。”
“放心，足够让任何人信以为真。”
“辛苦你了。”林溪由衷地感谢。
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辰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把这份‘情报’送到鱼的嘴里？”
“我不需要送。”林溪的语气很轻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感，“等着鱼自己派人来咬就行了。”
她相信，佟少钦撒下的那张大网，很快就会捞到她精心准备的饵。
果不其然。
周五下午，夕阳的余晖洒满佟少钦的办公室，他的心腹阿辉敲门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佟总，刘志勇那边有重大突破！我们成功了！”
佟少钦抬起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查到，刘志勇的儿子刚刚拿到了国外一所名校的录取，正为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发愁。”
“我们就以此为突破口，通过一个中间人接触了他。”
“一开始他还很警惕，但在两百万现金和一份未来跳槽到我们公司任副总的承诺面前，他……松口了。”
阿辉的语速很快，带着邀功的激动：“他果然‘吐露’了一个惊天秘密！他那位看似无懈可击的上司陈诺尔博士，根本不是什么圣人！”
“他身负一笔见不得光的巨额债务，正愁没钱填补窟窿！刘志勇还提供了几个‘线索’，让我们的人‘查’到了一些境外的账户信息，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佟少钦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心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快感。
他要的情报，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什么忠诚，什么知遇之恩，在绝对的软肋和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他现在的目的，已经不仅仅是单纯地挖走陈诺尔，重创康泰了。
他要的，是赢得林溪。
他要让她看到，没有他佟少钦，她寸步难行。
佟少钦的嘴角，勾起一抹深沉而算计的笑容。他对手下吩咐道：“很好。继续和刘志勇接触，让他稳住。”
“告诉他，钱不是问题，让他随时汇报陈诺尔的动向。但是，我们暂时不会直接联系陈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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