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滥竽充数

第五十九章  滥竽充数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苏家大院门口就挤满了人。

全是镇上十里八乡的妇女，一个个眼睛里都冒着光，手里拿着自己最得意的针线活计或者编织品，把李婶家的大门都快挤破了。

“李大姐！你跟苏厂长说说，我们家也是困难户，我这手艺，全村都找不出第二个！”

“我！我！我会编竹篮！一天能编十个！”

“苏厂长在哪儿？我要见苏厂长！”

王大嫂和孙大姐她们几个，现在成了“巧手工艺坊”的第一批元老，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站在人群里维持秩序，脸上全是藏不住的自豪。

“都别挤！都别挤！排好队！我们厂长说了，只要手艺好，人品正，都要！”

苏挽站在车间二楼的窗户前往下看，看着底下那乌泱泱的人群，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热。

她知道，她这步棋，又走对了。

她不仅要完成那五十万的订单，她还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全镇妇女手里的这股力量，牢牢的攥在自己手里。

陆野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底下那黑压压的人头，又看了看身边这个身形单薄却仿佛有无穷能量的女孩，眼神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

“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挽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撇。

“陆顾问，这不叫收买人心，这叫共同富裕。”

她顿了顿，又说：

“再说了，我手底下的人多了，能耐大了，不也更能配得上你这个大营长吗？”

这话带着点调侃，又带着点说不清的认真。

陆野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

他那张万年冰山脸，难得的有点绷不住了，耳根在晨光下，悄悄的红了。

“咳。”

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用自以为很严肃的语气说：

“油嘴滑舌。”

苏挽看他这副嘴硬心软的别扭样，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巧手工艺坊”正式挂牌成立。

整个镇子，乃至周边几个村子，所有会点手工活的妇女，几乎全都被动员了起来。

苏挽把收购点分设在好几个村里，由李婶和几个信得过的老人负责验收和记工分。

一时间，小小的镇子上，到处都能看到埋头编织竹蜻蜓、小蚱蜢的妇女。

她们的脸上，不再是生活的麻木和愁苦，而是对未来的期盼和希望。

苏家大丫头食品厂的订单，也在这股狂热的生产热情下，稳步推进。

可新的问题，很快又来了。

“厂长！不好了！”

这天下午，李婶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脸都白了。

“咱们收上来的竹编玩具，数量是对的，可……可这质量，参差不齐啊！”

她把一筐刚收上来的竹蜻蜓倒在桌上。

苏挽拿起来一看，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有的竹蜻编得精致小巧，有的却歪歪扭扭，毛刺都没处理干净。

这要是系在钵仔糕上，别说吸引孩子了，不把人手扎了就不错了。

“我问了，是下面几个村的收购点出的问题。”

李婶气得直跺脚，“有些人看咱们要的急，就开始糊弄事！滥竽充数！”

苏挽的脸沉了下来。

她知道，人一多，管理就容易出问题。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厂长，这可怎么办？五十万个啊！一个个挑，得挑到什么时候去！”

陈嫂也急了。

车间里好不容易起来的士气，一下又变得有些凝重。

苏挽没说话，她走到那堆残次品前，拿起一个编得最差的竹蜻蜓，眼神冷得像冰。

“李婶，”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现在就带人，把所有收购点的负责人，都给我叫过来！一个都不能少！”

“另外，通知下去，今天下午所有的手工活，全部暂停收购！”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暂停收购？

这不等于把人都得罪光了吗？

“厂长！使不得啊！”

李婶急了，“咱们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么一搞，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婶子，你信我。”

苏挽看着她，眼神异常坚定，“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今天这事，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他们就敢拿更烂的东西来糊弄我们！”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苏家大丫头厂，要的是能一起打仗的兵，不是混吃等死的爷！”

李婶看着苏挽那双锐利又清明的眼睛，心里一震，没再多说，转身就去办了。

陆野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黑沉的眸子里，全是藏不住的欣赏。

他这个小媳-妇，杀伐果断，有勇有谋，天生就是个当将军的料。

半个小时后，十几个收购点的负责人，全都胆战心惊的被叫到了苏家大院。

苏挽就坐在院子中央，面前的桌子上，堆着那小山似的残次品。

她没说话，就那么端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可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场，压得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院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终于，有个负责人扛不住了，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厂……厂长，您叫我们来，是……是不是我们工作哪里没做好？”

苏挽放下茶杯，抬起眼，目光冷冷的扫过他。

“张三嫂，你负责的那个点，收上来的东西，次品率最高。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张三嫂的女人，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我……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

苏挽笑了，她拿起一个毛刺拉手的竹蚱蜢，直接扔到张三嫂脚下。

“那你告诉我，这种东西，你也敢往我厂里送？”

“你是觉得我苏挽眼瞎了，还是觉得我们厂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从今天开始，你被开除了。”

苏挽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你负责的那个点，所有人工钱减半！什么时候把这些残次品全都返工合格了，什么时候再来领剩下的钱！”

张三嫂腿一软，差点没瘫在地上。

其他几个同样出了问题的负责人，也都吓得脸无人色。

“至于你们……”

苏挽的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每一个人，“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想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巧手工艺坊’，只有一个规矩。”

她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要么，就拿出你们最好的手艺，挣最干净的钱！”

“要么，就带着你们那些糊弄事的心思，给我滚蛋！”

“我苏家大丫头厂，不养闲人！更不养蛀虫！”

她说完，转身看向一直没吭声的陆野，嘴角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陆顾问，你说，我处理的对吗？”

陆野看着她那副小狐狸似的得意样，心口一热，喉结滚了滚，声音低沉又沙哑。

“对。”

“我的人，做什么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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