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雨夜的幻想
“住手！”
两名穿着雨衣的男人。
一个手持特制的抓捕工具，那是根长竹竿，顶端绑着网兜。
另一个正从网兜里掏出刚刚的收获。
卷毛小狗，浑身脏兮兮，两只眼睛像浸了水的黑葡萄，泛着怯弱又害怕的微光。
闻声，两人齐齐转头看了过来，见是个纤瘦的姑娘，根本没放在眼里。
“干什么，我们是抓狗队的。”壮实的男人上前一步。
俞甜吞了吞口水：“有……有证件吗？”
“你是谁，凭什么给你看！”
“我……”来硬的不现实，她试图讲理，“这只狗很显然是有主人的，你看它脖子上的项圈……”
“有项圈就不能是野狗了？这就是个被遗弃的，没人要的小畜生，你吃饱了撑的来多管闲事！”揪着小狗的男人态度更为恶劣，抬手甩了甩，跟荡秋千似的，吓得那狗呜呜直叫。
他们的争执，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可是雨越下越大了，几乎到了伞都遮挡不住地步。
关注的人皱了皱眉，匆匆擦身而过。
唯有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了不远处。
“别这样！”俞甜急切道，“你们可以看一下，它这个项圈不是普通的，是带宠物定位器的，可能是没电了，只要你们帮忙充一下电，等它的主人找来，肯定会给你们报酬……”
话还没说完，男人大手一扯，直接解开项圈，往远处一抛——
小东西掉入草丛里，顿时没了踪影。
“什么定位器，我们可没看见。”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后，便不再理会，快速收拾好东西，转身回到自己的面包车旁。
后备箱打开，笼子暂时是空的。
但处处斑驳的血迹，不难想象曾经发生过什么。
小狗被塞了进去，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它似乎已经猜到自己的命运，连叫都叫不出声了，漆黑的眼珠子里蓄满了泪水，直盯着前方，仿佛在回味着曾经拥有过的美好时光。
后备箱门缓缓合上，在光消失的那一刻，温柔的女声穿过雨幕。
“开个价吧，我买了。”
哗啦——
面包车心满意足地驶离。
“嗷呜……呜呜……”
“好啦好啦，没事了。”俞甜展开刚从便利店买的毛巾，包裹住小狗，轻轻地搓了搓，然后抱在怀里。
小东西拱来拱去，最后钻出半颗狗头，哼哼唧唧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是不是想你的主人了？别听那两个坏蛋胡说八道，你的主人肯定不是故意抛弃你的……”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草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努力找寻那条电子项圈。
风呼呼地刮，雨点砸在伞面上，纤细的身影微微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翻，实在有点狼狈。
这情景，倒是令俞甜不由地想到去年差不多同一时间，她把阿九留在公园里的事情。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一年了。
她轻叹口气，再次抱紧怀里的小东西。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的主人真的不要你了，那就跟我回去吧……也别怪她，人在这个世上，同样活得艰难，或许，她有很不得已的原因。”
小狗抬起头，轻轻地嗷呜了声，像是在表示回应。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转悠半个多小时，项圈终于找到了。
便利店有插头和充电线提供，俞甜买了杯关东煮，坐进了角落。
一边给定位器充电，一边享用今天的晚餐。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大片大片地滑落，将便利店的玻璃冲刷得非常干净。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衬得店内格外明亮。
几乎没有客人，收营员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女人把肉肠掰碎，放在杯盖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喂给怀里的小狗。
她垂着眼，唇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时而自言自语几句，时而抬头望一眼窗外。
肉肠喂完了，关东煮也见了底。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
她没有失望，依然是笑着的，细长的指尖轻点了下湿漉漉的狗鼻子，然后收拾好纸杯，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女人单手抱着狗，弯腰拎起雨伞，刚要出门，突然迎面闯进来一名气喘吁吁的小姑娘。
约莫十二三岁。
小姑娘满脸惊惶，看到狗的瞬间，哇地大哭起来。
而那只一直很安静的狗也一下子变得躁动，摇着尾巴直往来人怀里钻，兴奋地上蹿下跳。
傅阴九坐在车内，冷眼望着这一幕。
望着那女人毫无怨言，神色欣喜，没有责备，更没有任何为难，只安慰般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狗主人抱上狗，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女人也撑起了伞，踏着夜色走向公交站台。
他调转车头，往城西驶去。
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一片有些年头的别墅区。
早年间算是顺京极为高档的主宅，这么多年过去，外墙壁逐渐剥落，整体的维护和修葺也已经有些跟不上。
除了那些家境没落的，大部分住户都搬走了。
黑色小轿车停在其中一栋别墅门前，傅阴九撑着伞下了车。
吱呀——
老旧的铜门往两边敞开，霉味伴随着潮气迎面扑来。
与此同时，昔日的一切，也仿佛一幅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少爷放学回来啦，夫人今天气色不错，下午还去花园里逛了一圈呢……”
“您最喜欢的桂花糕快熟了，趁着老爷还没回来，先吃一块吧。”
汪！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比熊直冲过来，先是绕着脚边跑了两圈，然后原地打了个滚儿，露出肉乎乎地肚皮，又轻吠了两下。
汪！汪！
傅阴九脚步未停，踩着咿呀作响地木楼梯，来到二楼。
推开最左右的那扇门，一根皮鞭迎面抽了下来。
汪！
小比熊凶狠地呲着牙，扑向行凶者。
“都是养不熟的畜生！”
对方一脚踹过去，小狗重重地撞上墙，但缓了会儿，重新爬起来，继续狂吠。
叫得男人不厌其烦，转身离开，才呜咽了声，慢慢地趴伏下去。
明明很难受，可还是匍匐着爬了过来。
傅阴九垂下眼，虚空中，那只小爪子亲昵地碰了碰他的鞋面，像是在无声地安慰。
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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