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龙潭虎穴

第四十七章  龙潭虎穴

送走石勇，林睿独自在屋中踱步良久。

石勇带来的情报如同惊雷，炸得他心神不宁。

黑水县、临崖县……这些毗邻安岭县的地区，竟已糜烂至此。

官匪勾结，资敌叛国！

若任由其发展，安岭县即便固若金汤，也迟早会被从侧翼包抄，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南下京城之路，更是危机四伏。

更重要的是，那卷失窃的弩机图纸，若真通过这些被渗透的渠道流入蛮族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亲自去看看！”林睿下定决心。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必须掌握第一手的情报，了解敌人渗透的具体程度和方式，才能制定应对之策。

或许能在调查中，发现关于那个蒙面人或图纸下落的蛛丝马迹。

他没有声张，将王明和张铁柱叫到跟前，低声吩咐：“明哥，铁柱，我要秘密外出几日，探查周边州县的情况。村里的事务，暂时交由你们全权处理。”

“加强警戒，没有我的亲口命令或信物，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大队人马，尤其是……近期新投靠的弟兄。”

他特意叮嘱了一句，并非不信任石勇。

而是事关重大，不得不防。

王明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担忧之色：“睿哥，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让我带几个弟兄跟你一起去吧！”

林睿摇摇头：“人多目标大，容易打草惊蛇。我独自行动，反而更方便隐匿行踪。放心，我有分寸，只是去探探路，不会轻易涉险。”他拍了拍王明的肩膀，“家里就交给你了，守好家，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王明深知林睿的心性，他的决定一旦做出，很难更改，只得重重点头：“睿哥，你放心！只要我王明还有一口气在，东山村就绝不会有事！你……你一定要小心！”

张铁柱也道：“睿哥，早去早回！”

安排好一切。

林睿换上一身普通的商旅棉布衣衫，将AUG小心拆卸后藏在特制的行囊夹层中，只随身携带了那把淬毒的手弩和几枚飞镖以及一些散碎银两。

他没有骑马，而是选择步行，这样更利于隐藏身份和观察细节。

他的第一站，选择了距离最近、据说问题最严重的黑水县。

通往黑水县的官道，相比安岭县那边，显得更加冷清和破败。

路面坑洼不平，两旁的田地也有些荒芜，偶尔能看到一些面黄肌瘦的农夫在田间劳作，眼神麻木，看到陌生的路人，大多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仿佛生怕惹上麻烦。

越靠近黑水县城，气氛越发诡异。

城门口的守军数量不少，但个个无精打采，盔甲歪斜，检查过往行商时，眼神飘忽，更多地是盯着行人鼓囊囊的钱袋，而非盘问可疑迹象。

林睿缴纳了入城税，很轻松就混了进去。

一进入黑水县城，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和萧条感便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关门闭户，开门的几家也生意清淡，掌柜的也坐在柜台后打盹。

行人稀少，且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种隐忍的焦虑和恐惧。

林睿注意到，街上巡逻的衙役兵丁频率很高，但他们似乎并非为了维持治安。

更像是在监视。

他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行人，尤其是对那些看起来像是外乡商旅的人，格外关注。

林睿扮作收购山货的行商，在几家尚在营业的杂货铺和客栈转了转，试图打听些消息。

“掌柜的，今年皮货行情怎么样？”林睿在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落脚，随口问掌柜。

掌柜的是个干瘦的中年人，闻言警惕地打量了林睿一番，才压低声音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唉，别提了！今年北边不太平，好皮子根本过不来！就算有点货，也早被……早被几家大商号包圆了，轮不到我们这些小店。”

“大商号？”林睿故作好奇。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还能有谁？北风堂呗！那可是县尉大人的小舅子开的，这黑水县的山货、药材、盐铁生意，十成有九成都得经过他们手！”

“价格压得低，但……没人敢说什么。”他指了指门外，“客官您没事少在外面晃悠，尤其天黑之后，最近不太平，外地来的客商失踪了好几个了，报官也没用。”

北风堂？

县尉的小舅子？

傍晚时分，林睿在城中一家酒肆吃饭，刻意选了个角落的位置。

酒肆里人不多，但几个本地模样的汉子的低声交谈，内容却让林睿竖起了耳朵。

“……听说了吗？前天晚上，西城老李家的儿子，就因为多看了几眼北风堂往城外运货的车队，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淹死在了护城河里！官府说是失足落水！”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这事能乱说吗？”

“妈的，这世道……那些车上盖着苦布，可我闻着那味儿，分明是铁锈和硝石的味道！他们这是往北边运……”

“闭嘴！喝酒！喝酒！不想全家跟着倒霉就管好自己的嘴！”

林睿默默听着，心中已然明了。

官商勾结，垄断贸易，很可能正在大规模地向北方的蛮族走私违禁物资！

他不动声色地吃完饭菜，结账离开。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他凭借【透视】能力，敏锐地注意到，在一些阴暗的巷口和屋顶，似乎有目光在暗中窥视着街上的行人。

这黑水县，仿佛一张无形的网，任何外来者都被监视。

他没有在黑水县过多停留，第二天一早便离开，前往更远一些的临崖县。

临崖县的情况，与黑水县类似，但又有所不同。

这里的市面稍显“繁荣”一些，但那种繁荣透着一股畸形的热闹。

赌场、妓院生意兴隆，而粮店、布庄等民生店铺却门可罗雀。街上经常能看到一些穿着华丽、但眼神凶狠、腰间鼓囊似乎藏着兵器的人招摇过市，本地的衙役对他们视而不见，甚至点头哈腰。

林睿在临崖县最大的茶楼坐了半天，听到最多的议论，是关于城外黑矿的。

“……老王真是走了狗屎运，被矿监司招去挖矿了，虽然辛苦点，但一天能给三斤杂粮呢！”

“三斤？哼，有命挣也得有命花！我表弟上个月去的，到现在音信全无！家里人去问，矿监司的人就说他自己跑了！谁信啊！”

“听说那矿……根本不是官矿，是……是那位爷的私产，挖出来的东西，都不走官账，直接……”

矿监司？

私矿？

临崖县的问题可能在于，地方豪强利用职权，非法开矿，掠夺资源。

连续几日的暗中查访，林睿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石勇所言非虚，这两个县已然病入膏肓！

官府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形同虚设，地方势力与蛮族勾结，肆无忌惮地挖着朝廷的墙角，荼毒百姓。

整个基层统治，瘫痪！

他看到的只是表象，冰山一角。但其下隐藏的黑暗与罪恶，已然触目惊心！

仅凭东山社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扭转这种大面积、深层次的腐烂。

必须将这里的情况，尽快捅到兵部，捅到朝廷中枢！

唯有借助更高层的力量，才有可能雷霆扫穴，清除这些毒瘤！

同时，他也更加警惕。

自己南下的消息已然泄露，途径这些地区，无异于闯龙潭虎穴。

必须规划一条绝对隐秘和安全的路线。

林睿悄然离开临崖县，准备踏上了返回东山村的归途。

他想，下一次再临此地，或许就不是暗中查访，而是……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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