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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临行夜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赵且借着烛火看着女郎恬淡睡颜,他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抚她的脸颊,却忽见一滴晶莹液体从她眼角溢出。

        他心中一震,知是自己失言惹了她哭,若换平时他定要高兴她心里有他,只这会儿要走,只有一股苦涩之感涌上心头。

        大手裹住她小脸,他用指腹擦过那泪,忍住心痛,又作平时那嬉皮笑脸的口气:“没良心的妮子,装睡呢?没回过爷,爷不叫你睡……”

        他边说边埋头细闻她身上的味道,隔着她胸前衣料磨挲,女郎却忽的推开他,两手抵在他胸前推他下榻,嘴里边道:“你要走便快些走!”

        赵且被她推着走,看清她睁开的眸子盈满泪水,不愿叫他看见,倔强低着头。

        这傻妮!他心里愈发的难受,阻了她所有动作,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勾她小脸,声音嘶哑:“阿梨,看着我。”

        沈青梨视线模糊,十分恼恨自己心里那股难以说出口的动容之感,不愿看着他脸,只是拿拳捶他胸口,恨恨道:“你死了,你死了就等着我嫁谢公子罢!你死了,我绝对拍手称快,我一定……”

        赵且闻言神色一黯,抓紧她手臂,低低斥道:“尽胡说!”

        沈青梨还想说她大仇得报定要放烟花爆竹庆贺,可话到嘴边却再难说下去,反而忍不住嘴角一瘪,哭声不受控地泄出。

        厌恶自己在杀身之人面前这样狼狈,沈青梨死死抿住唇,掩耳盗铃般不停地挣扎。

        赵且紧紧抓住胡乱扑腾的女郎,终于等她懈了力气,见她已哭的双颊鼻尖通红,同他在雁北时看到刚出生的小羊羔一般可怜兮兮。

        他叹口气,捧着她的脸舔她的泪珠,低低道:“别哭了,爷的心都要碎了。”

        沈青梨心中紧绷着的弦崩断,终不再挣扎,任他施为。

        他这回不像从前那样急哄哄饿了百天的小狗一般,反倒用手不停磨挲着她的下颚轮廓,再是顺着她的额慢慢地往下吻。

        这次的吻很漫长,等停下时,女郎终于没了要哭鼻子的迹象,他邪魅笑着,继续逗弄她:“脾气这样大,除了爷谁受的了。”

        沈青梨横他一眼,吸着鼻子道:“是你先……”

        赵且笑:“好好,都是爷的错。”

        赵且将她抱着回榻上,捋开她挡在脸上的发丝,终于正色,同她对视,声音暗沉却有力:“阿梨,便是你恼我也要说,若我真死了,你就嫁谢家那小子罢。爷能看出来,他待你是一片痴心,从入书塾那日便巴巴儿黏着你,你若嫁他,他会待你好的。”

        赵且又道:“别管这服丧不服丧的,顶个屁用,回沈家一样受你父亲的气,到时叫姓谢那小子找个算命的排出戏,说你必得嫁人,不然小命就要没了……”

        后来他叽里咕噜说一大堆,沈青梨都听不见了,她只是愣住,定定看着他那双凤眸,这人是个极霸道促狭的,前世二人在一起时,贤康堂里她跟谢京韵多说几句话,他都要醋个好几天,要她低声下气哄他。

        二人在饶州偷摸着逛灯会,哪个公子哥儿要多看她几眼,他恨不得上前将人眼睛给剜了。

        他离饶州时,对自己能活着回来授将军爵位十拿九稳,反反复复提及不准她跟谢京韵有往来。

        可这一世,变数太多,恐怕他也已经察觉到,二皇子襄阳一战,东宫生变。

        乞巧楼奸细一案,朝廷文职武职都革了不少人,重新填塞上去的,又是给谁人买命的呢?

        赵且前几日还像官家上奏给润王求情,说他是遭奸细蒙蔽,并无勾结判国之举。

        官家并未答复,少一个王亲,皇室便少一分威胁,谁在意真相?出来的布告一样还是牵连之人皆被腰斩。

        润王一死,他定也查出这局势不对,可就算这样,他还是要去幽州,走时竟跟前世全然不同,跟她说这许多乱七八糟的托孤遗言。

        沈青梨眼角酸胀酸涩,咬着唇,啐了一口道:“我呸,你滚!我要服丧,我谁也不嫁!”

        “怎这样不听话?”

        赵且难得软下脾气说话,见她这样不明事理,恼的不行了,蓦地将女郎按压在榻上,伸掌拍她的臀肉,沉声道:“你这样的媚相,等着做你父亲官位的跳板,给你随便指个老爷没名没分的做宠奴儿!那还不如嫁给姓谢那竖子呢……”

        沈青梨还难过着,又被他这当拍臀的动作弄的心里羞愤,嚷嚷道:“你非我父兄,用的着你来指挥我嫁谁?你就是个骗子!骗子!”

        赵且愣过一瞬,明白过来她所指什么。

        那夜流萤地里,他答应过她的话。

        说来说去,她就是舍不得他,担心他的安危。

        赵且心软下,那点蹭上胸口的怒火消逝,低头定定看着她道:“这不是以防万一吗?你当我就舍得?我只恨不得将你别在裤腰带上日日看着,只是……”

        只是怕这万一中出个差错,赵且想到前些日子,润王行刑后他身边有个逃生的侍从来给他报信,将那乞巧楼的事告知,这事明面上是国公爷手下的姚钦查获,背后却有人推波助澜。

        他早就怀疑二傻子许多计谋不可能是他这猪脑子能想出来的,圣眷正浓的平民之家廖氏,从前书塾里廉洁教书的陆大人……

        “东宫要易主,这汴京之后怕要不安分一段时日……”

        赵且略嘲弄地笑笑,接着道:“书堂里的陆大人可不简单,这乞巧楼的老板便是被他唬着去给襄阳的南国人送消息……既算计润王,又给二皇子除南国反贼添功。”

        赵且看着女郎近在咫尺红嫣嫣唇儿,今夜说了这许多话,他喉咙干涩,再不想说了。

        只最后一句:“总之……你心知道这号人就好,少掺和这汴京之事,你再机灵也没这儿的人精惯会算计人,最好早早回饶州去。”

        因为他的这些话,沈青梨忆起那晚乞巧楼便是她跟着廖真尤上四楼,恰听见二皇子及润王等人商讨事情,计划将赵且做为人彘玩弄,那时有个女声在旁附和。

        廖真尤同赵且今生甚至不认识,无仇无怨,怎么将矛头对准了他呢。

        沈青梨思绪飘走时,赵且已然步入主题。

        烛火吹灭,寝衣层层剥下,吻密密麻麻落在肩头,吮下梅花印迹。烛火灭了,床榻帷帐摇晃,带起一阵吟娥。这霸王将要离别,只恨不得让她刻骨铭心。便是他死了也叫她永远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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