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沈漆云
“小姐,长寿面来了!”
沈青梨今年生辰在汴京过,自上回病好后被询阳送回常府,这边冬月机灵,跟常夫人说她是去贺兰府借住几日,为治那日险些马上摔下的伤。那边贺兰木跟贺兰秋打掩护,说她是因着伤寒见不了人,两边掩护,幸得未惹人疑心。
晚间常夫人来贺过生辰,吩咐下人做了碗面,又说了些体己话。
沈青梨讪笑着跟她应承,知她待自己这样为着什么,赵且抵达襄阳,先烧了匪贼的半座山,又治理起当地的州官,匪乱初见成效,传到汴京时,人都道从前汴京吊儿郎当的青年竟真有了些金羽将军的模子。
冬月将长寿面放至桌上,想到方才出院看到的一幕,常宏跟沈漆云在廊下逗鸟,两人手握着手,眼对眼笑的高兴。
冬月疑惑道:“姑爷跟二小姐瞧着怎么又好起来……手把着手,倒没从前剑拔弩张的样子……二小姐这般快转了性子?”
沈青梨还把弄着手上的护膝,闲闲道:“任是再铁骨铮铮,待在这内宅,也得软了骨头求靠于男子。”
“唔……这面要凉了,小姐快吃罢。”冬月带了些感慨道:“小姐又长一岁,马上又要过年,日子真是长了脚。”
听到这,沈青梨将手中的护膝放下。
她一夜醒来时是庆成三十四年春,即要到来的新年是庆成三十六,细算这近两年时间,那聂涔是可信可靠的,阿姐姻缘善美,秋末怀了身子。兰烟也嫁了安岩,虽总爱嘟囔嗔怪,眉眼却止不住的笑意。
虞氏一死,沈从崖和她那几个哥哥自有四姨娘和那位府医呕着他。
俞姨娘……沈青梨回常府时赵铮说已依她言在饶州安顿着,说来,她那时打定主意要做的事都已做成,除却有些疑虑存在心中未解。
陆祉跟廖真尤缘何重活一世?如今又要搞什么名堂。可要去弄清这些东西就意味着惹祸上身,她自认自己要的从来都很简单。
沈青梨坐至桌前吃面,将手中的护膝递给冬月,道:“给木送过去。”
流民疟疾愈严重,木跟着贺兰阿翁到处跑,今日晨间他抽空来给她送生辰礼时说过,其实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此次疟疾皆是因着襄阳那场战乱后的流民迁徙传染过来的,贺兰族的人肩负医者使命,其责便是寻得病灶,斩断病根,贺兰阿翁有意让贺兰木去外面历练,这便是有走动的机会。
沈青梨看着热腾腾的面食,忽对冬月道:“你跟他带句话,就说我要抓住这次机会。”
***
春节一过,汴京的雪下的便少了,等到春意阑珊,将要夏初,阳春湖的小荷露尖角时,汴京的雨季结束,日日艳阳高照。
昨日半夜方氏产子,全府上下皆高兴,沈漆云带着贺礼去了方氏院里,又请常宏来屋里食午膳。
沈青梨也才食完膳的功夫,就听对门闹了一大阵动静,打开门一看,婢子前前后后拥上去,又听阁内传来常宏杀猪般的喊声:“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
沈青梨支使冬月去瞧瞧,等冬月回来脸都骇的惨白,道:“说是二人吃着饭,姑爷吃吐了血,二小姐只管笑,下人去寻府医的空档,她又寻了剪刀来刺姑爷,要刺姑爷那处,虽躲闪的及时,也正中了点伤,如今姑爷下腹还正汩汩流着血,府医还没赶来,二小姐被侍从给押着。”
沈青梨未料自己这二姐会有这出,前两月里还跟常宏好的跟什么似的,原是为打消他的警惕,自己一直当她被磨弯了骨头,却不想原是自己浅薄低估了她。
听冬月说吃饭时吃吐了血,这下毒谋害丈夫可是大罪,若传出去,牵连亲友不说,自己的命也是不保,她不怕死,这是要玉石俱焚!
沈青梨又等一阵,外头似来了许多人,伴随着常夫人的声音。
冬月又跑出去瞧,半刻后回来,沈青梨问道:“为何吐血,中毒吗?”
冬月摇摇头,道:“府医验了饭食,那饭中渗了吴茱萸,此药吃多便伤及脾胃,姑爷来这院里两月住着食膳,便吃了两月的药,今日一下遭不住吐了血。”
沈青梨问道:“夫人怎么说?”
“常夫人逼问二小姐,二小姐说……说是听了外头的庸医说,吃那药能叫男子绝精,她说姑爷不懂洁身自好,她便替他来清理清理。见姑爷饭后吐血,担心府医来查出来,她便自拿了剪刀来……”
“夫人气的凶,说要叫姑爷当即写休书休了二小姐,姑爷没吭声。过了会儿又转口说是自己弄的伤,可上上下下谁没瞧见方才那一出,也不知现该怎么办……常夫人只差要将二小姐给吃了。”
沈青梨略一挑眉,倒没想到常宏会暗戳戳的护着人。她一直拿他当个纨绔货色,没想到这几月蜜里调油竟对这二姐生有几分真情。
“由他们去,吩咐下面人都别多嘴。”
***
房内冷冷清清,沈漆云披头散发坐在榻上,自午间做出这事,个个瞧她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就在这时,一阵推门声传来,她执起手中的竹枕便掷过去,那人闪身躲开,她仰头一看,便见来人是常宏。
“你来做什么?”沈漆云嘶哑着声道:“给我滚出去。”
常宏搓着手站到一旁,道:“我偏不走。”
他边上前拉沈漆云起来,边道:“还不快去找母亲服软,动怒去报了官,你父亲恐怕要气死。”
沈漆云冷笑一声道:“气死?我母亲为他生儿育女,不想临死了尸骨还遭他弃之不顾,他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我就盼着他能气死!”
她眼神恨恨盯了眼常宏,又道:“我如今既敢做下,再没有求过活路,快快去寻了府衙的人将我打死!我解脱了做鬼,到地府必不会缠你!”
常宏不说话,看着她巴掌大点的脸怒目圆睁,这女人在饶州书塾里就趾高气扬的,不拿眼睛看人,而后成了亲还不对着他急赤白脸的。
前两月里她莫名其妙示好,在院前等他细声细语的说话,他虽疑惑,可她使劲手段勾他,欲擒故纵,跟那酒楼的妓子把他捧着个祖宗似的大不不同,那滋味不知多好,虽然代价是有点大,可总归是有过做寻常夫妻的时候,又好几场鱼水之欢,如今看她确实看出点心痒痒的感觉来。
沈漆云抬头看他这眼神,怒从中来,斥骂道:“看我做什么?”
“姑奶奶,也不知下手轻点。”
常宏嬉皮笑脸的,伸手去摸她的脸,道:“幸亏只伤了点皮肉,府医说若再重点就要绝后了。”
沈漆云呵呵冷笑几声,道:“只恨我没剪碎个彻底。
“前几日还乖乖叫我官人,今儿到底是怎么的?怎么的?那方氏产子,你这受了冷落,爷这几日尽补了你。”
沈漆云呸了一口,道:“同她有何干系,我只恨你这常府,只恨你!若不是那日你我……你当我看的上你这腌臜货!真真令人作呕。”
常宏也不恼,只哼的一声道:“是,是,你不说我知道你是为着什么。”
“陆大人回襄阳那日,百姓在东湖巷相迎,你是不是去偷看了?见他风光霁月,拿他来跟爷一对比,便觉爷是个腌臜货,想弄死我一了百了?哼,我告诉你,这谁家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我只往外沾染,又没带回家来过。”
他指着沈漆云道:“我告诉你,少生那些个有没的心思,母亲那你我一会儿说服她,就说今日玩闹着眼神不好误伤。你已嫁了我,就这样稀里糊涂过罢。”
常宏说完就去要去抱她起来。
沈漆云抹着泪喊道:“滚开,我不去!离我远些!你自个儿闻你自个儿满身妓子味,谁同你说个个男子都同你这淫虫一般!我偏不歇心思,你今饶了我,明儿我一样要杀你,跟你待一处我便觉恶心……”
沈漆云说完,真觉一股恶心意涌至喉间,“呕”的一声,稀里哗啦吐了常宏一身。
常宏皱着眉头,见她吐了一遭,转又捂着嘴儿继续吐。
他神色微变,叫手下喊府医过来。
府医把了脉后,笑脸盈盈道她是怀了身,有一个月喜脉。
常宏脸色稍霁,朝瘫坐在床榻间的沈漆云道:“今再不能折腾,你歇下罢,我带着府医去寻母亲。”
沈漆云神情木纳,将手摸向小腹,眼泪很快便打湿脸庞。
(https://www.02shu.com/5040_5040202/42990540.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