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独眼龙
沈青梨跟在陈广身后,见他背上坨着个麻袋样式的东西,她低声问道:“可找着那册子?”
陈广拍了拍背,道:“库房里的册子都在这儿了。”
沈青梨还要再问,门外有些人声,陈广转过头道:“明日大当家的要回来,咱们没时间了,得快些走,后门就开这么一点时间。”
沈青梨只好点头,急步跟在陈广身后,二人偷摸在墙角往寨子的后院去。
沈青梨路过前厅时,想起被绑着的那厮,这人缘何充作钱员外的儿子上山,她这一走,留他一人在这,一丝犹豫浮在心底。
抵达后门,陈广出声催促她:“姑娘想什么呢?快走!待会儿要叫人看见了,我整日跟在范溟身边,这一走就要起疑的。”
罢了,轮不到她操心。
这人现是孙呈身边的狗腿,暂管着御林军,不会没人来救的。
想到这,沈青梨跟上陈广的步子。
二人沿着寨子外的小路往下,寨子热闹的声音渐在身后。
小路上雪地堆积,漫在膝盖上,冷的刺骨。
沈青梨喘着气要就叫陈广停下,将那包袱拿下来,“我看看那册子。”
布袋包裹着难开,沈青梨从胸襟前抽出簪子扎了个口子。
果然见上面除却底下些许书本,竟藏有许多金银财宝。
陈广对上沈青梨的眼神,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道:“我上有老下有小,庆娘身子骨弱,要养身子。我得给她带些财物傍身。”
人有私心,特别是这陈广几口子人。
沈青梨低下头继续拨弄找那册子,没多说什么。
陈广的脸冻出皲裂痕迹,看着沈青梨,张口笑道:“姑娘细皮嫩肉,庆娘跟你一般的年纪,自嫁进家里,也没享过什么福,等我回去,这些金银首饰便给庆娘戴。”
沈青梨边那些册子翻来覆去,边回他:“你不走正道,给她买什么她也不得高兴。”
他笑了笑道:“老百姓吃两碗饭,也是不得已。”
想到沈青梨之前朝廷来的官人,陈广道:“若我真被官人抓进去,劳烦娘子把这些东西给庆娘。”
沈青梨抬眼看他一眼,陈广二十左右的年纪,一颗白牙笑起来,有些贼气也有些傻气,眉目有些秀气。
想到她昨日跟着队伍上山时,人戏谑笑称陈广给这范溟当銮宠,这范溟男女通吃,伺候的爽了这陈广好处也多,不过听庆娘说他都叫人寄回家里了。
院里叫庆娘的也只年近三十的模样,温柔似水,口中喊着他弟弟,这叔嫂二人恐怕也已相依为命一段时日。
“都给她吗?”
“哥哥死的早,她过的苦……只叫她顺遂,拿了我的命我也愿意的。”
沈青梨呼口白气,将包袱里的金银首饰递给陈广。
他抓着个簪子放在怀里,宝贝的紧,眉开眼笑,笑道:“庆娘戴这个指定好看。”
这才说了半会话的功夫,不远处却有火光传来,火光越曳越近,伴着阵阵马蹄声。
辨不清是谁,沈青梨也没时间再拨弄那袋包袱。
拉着陈广往树干躲,待看清那点人影,身后的陈广低声骂道:“该死,真是倒霉。”听陈广的话风,沈青梨问道:“这人是谁?”
陈广认出人是寨里的兄弟,低声道:“此人姓方,大当家的死士,此人心思锐利,凶神恶煞,眼见是躲不了,我先出去,姑娘在这等着,将这些东西给庆娘。”
“何人在那!”
陈广撇下沈青梨去周旋,转着眼睛往那树干上寻,只见这位是辅助范溟的独眼龙,粗犷的胡子,骇人的笑。
沈青梨透过树的缝隙看到,那人朝广斥道:“陈广,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我下山看看我媳妇儿,方爷这么晚怎么还在这?”这边陈广正扯谎。
那独眼龙回道:“自然是送信给钱家,哼,一封血书还不够,若再不送钱来,我割那人一只耳朵,放半桶血送过去,不怕他们不依。”
“方爷威武,既碰到,我们一道下山罢!”
独眼龙笑笑,未作声。
沈青梨屏息在后,等着人就要上山,谁知不过一会儿,那人虚晃一枪,调转马头折了回来。
沈青梨来不及动作,已叫围上来的两人抓住,那方羌大骂道:“我就说你怎么偷偷摸摸的,原来这还藏了个人。”
“我说怎么奇怪带了个哑巴上山,原来是带这假哑巴偷东西下山!你这龟孙!枉头儿这般重视你,狗娘养的!”
独眼龙力气大的很,一脚踹到陈广胸口,锐利的眼神落在沈青梨身上,道:“给我捉回去!”
***
“爷待你不薄,你竟敢偷东西下山!吃里爬外!忘了我们的寨规了么!”
“手脚不干净!”
早先陈广受宠时,手下人早存了嫉妒之心,陈广被打的一口一口往外吐血水,上前匍匐在范溟脚下道:“我是一时贪心,家里人多。想着送些回去。”
包袱上的东西零零散散落在地上,众人皆当沈青梨是个哑巴问不出什么,也就将她押在旁侧。
身边陈广打成这样也未透露那包袱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沈青梨拽紧掌心,思考对策,那个细小箭筒正在手中,若在这时放出去,谢京韵留下的人手赶进寨里营救,也不是没有赢面。
可惜还没来得及,就遭人捆着带回寨子。
***
范溟坐在厅前,入夜正是笙歌之时,几个美人正躺他怀中,听见陈广的求情,懒懒地抬起头,道:“平日赏你的玩意儿也不少,怎偏偏这时起贼心。”
范溟个蠢货说这话是无心之举,却引的身边那独眼龙起了疑心,吼了几声道:“说!你们二人是何居心!”
陈广不知沈青梨朝廷派人来剿匪这说词是唬人的,只知这比起偷东西,背弃寨子引来官兵叫这些人知道。
这匪寨里可不讲人情,只怕等来的更是抽筋拔骨。
陈广心里慌乱,只好趴在范溟脚下,一味的哭着。
“头儿冤枉……是我财迷心窍,求头原谅,万不会有下次!”
那范溟脸上的肉一晃一晃,心里起了顽劣的恶趣味。
“小事……”
陈广面露喜色,却听范溟的下一句:“给爷舔脚,爷就放你一马。”
厅内众人讥诮的眼神在身上看着,陈广握紧手心,去褪那范溟的靴子。
沈青梨无力再看下去,眼睛撇向门侧的出口,这箭筒得放在空中才能被看到,在这四面墙闭塞的厅内。
“诶!跑什么!倒忘了你这小哑巴。”
沈青梨眼疾手快,正往门外跑,站起身才发觉这厅外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去!你也去!”
一股重力在背后一推,沈青梨也跟着跪到范溟跟前,陈广使劲给她使眼色,口型是:忍一忍。
陈广已是认命,在这匪窝知晓这论调,转头就俯首向那脱了靴的脚。
“呜呼!”四周是嘈杂的起哄声。
沈青梨握紧掌心,拉住陈广,痛骂正懒洋洋坐着的范溟:“你这狗贼,烧杀抢掠,竟这般不拿人当人!”
厅内窃窃私语起来:“诶嘿,哑巴会说话了……还是个女人。”
范溟笑起来,没拿这小身板的女人当回事,低头看着陈广道:“不想你除了你那嫂嫂还有别的姘头,既是男欢女爱,就一道伺候吧!”
沈青梨抽出鱼藏剑,对准他的脚掌就是刺下去,只听一声鬼号,带起周边倚在他身上的美人儿一声惊呼。
独眼龙脸色一变,呵斥一声抽剑对准沈青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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