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胆小者的谎言

尼克顺着来的路小跑着，地上留下一串如流星雨般粉碎的感应印记，到了电梯间，他听到空气中有一层层气旋的波浪声从头顶压迫而下。

无尽筵应该是顶层旋转餐厅了，难道是楼顶上的风声?

那声音震得他耳鸣欲裂，头晕目眩，浑浑噩噩地跌跌撞撞跑到门外。

远远望去，只见阿宽呆呆地坐在地上，身旁横着一具人影，四仰八叉，毫无动静。

他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才看清那不是中暑晕倒，也不是意外摔伤，而是一个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男人——老常！

二三个小时后，尼克和阿宽蹲在星际大厦外的城市公园花坛边，此时才只剩下彼此二人。

尼克皱着眉头：“为啥老常好好的饭不吃，拉着你追一个穿超短裙的妞下楼去？好不当当的，妞也没有追到，就晕倒了？他就这么被气血攻心的脑梗，猝死了？我一泡尿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尼克五连击的发问下，阿宽红着眼睛，右手缓缓地从裤兜里伸出来，翻开手心，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只手机。那不是他自己的手机！

尼克这才想起来这一个多小时，看着阿宽和警察录口供的时候，就一直紧张的右手揣在裤兜里没有拿出来过。

他当时还担心这小子不会又像小时候春游时见到了路上被压死了一只松鼠，吓得尿了裤子。

8岁时他尿裤子前就是这样的动作。只不过，那时候他从裤兜里掏出来的是一颗恶作剧从松鼠窝里掏的麻壳花生。

由于警察调了从餐厅到楼下的全程监控录像，只显示阿宽跟在老常三五步的身后，直到老常忽然倒地痛苦的猝死前，阿宽才敢上前试图呼救。

并且也显示他惊恐的打电话报警，几分钟后尼克才出现在现场，一路监控都对的上，所以，警察并未察觉到阿宽拿了老常的手机这个动作。

简单问询后，结合急救车上医生的初步检测结果——脑梗，自然死亡，警方很快就下了结案报告。

阿宽声音跟蚊子一样嗡嗡道：“我刚才对警察说了谎！吓死我了！”说完他就像个娘们儿一样的哭起来了。身子还不停的抖动着。那一身肉都跟着波动起来。

尼克又气又急，伸手接过来阿宽急于甩掉的那个烫手的老常的手机。不免心中很是疑惑，阿宽虽然也是个不小的网红，口吃利落，头脑灵活，但是平日里最是胆小如鼠。

别说不相信他会偷偷隐藏一个突发死者的遗物，更不敢相信他居然刚才那一套对警察说的陈述都是谎话。

尼克皱皱眉头，一针见血的问道：“为什么说谎？事实有什么需要隐瞒？”

这时阿宽一屁股坐到花坛的石头上，回忆起从尼克进了卫生间后发生的事情。

“当时老常正沉浸式点了一拨横菜，端起水杯时，忽然像是见了鬼一样。他眼睛死死的望着包间玻璃门外。然后嘴里说着：“见鬼，走！看看去!”

“你也知道，我这人好奇心重，就跟了出去，这地方本来出入的都是名人，保不齐能捞到点什么大新闻。”

“老常怎么跟你说那个女人欠他十万块钱的？”

“我其实听的不真切，只是他当时指着前方一个穿金色超短裙黑丝的女人说，说什么欠他十万，这回不能错过！我本来想回去跟你说一声，一迟疑间就跟他们有了距离。”

尼克听到这里也没听出来阿宽说了什么谎话,道：“那个女的，你说的穿金色超短裙黑丝的，我远远的看见了，当时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包间空了，我探出头，正好看见老常和你一前一后地往电梯那边去了，前面有一个穿超短裙地女人。只是太远了也没看清楚样貌。”

“老常倒下前只挣扎的喊出来一字，你，前面那个女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他就喊了一声，你.........然后呢？”

“然后老常忽然脸色煞白，捂着胸口，没说出来什么话就咬紧牙关，翻白眼，领了盒饭！好端端一个人连顿大餐也没吃上就这么心肌梗突然走了。”

“阿宽，你确实在说谎话！这里面说不通你说了什么是谎话啊！为什么偷偷扣下老常地手机。”

阿宽显然犹豫了几秒钟，一跺脚，道：

“那个女人回头地一瞬间，我发现我认识她！但我没有和警察说！”

“我当时留下了老常地手机，是因为，你忘了吗？今天他约我们来就是想给我爆料他手机里拍到地独家新闻。听说是一个江湖大佬猝死地离奇情景。我一时发贪，就顺手把手机揣在裤兜里了。再寻思交出来就怕惹了嫌疑。”

尼克白了一眼阿宽，嘴里吐出来一个词：“破事！“

虽然嘴上还骂着他：”肯定跟那个女的关系暧昧，你一天到晚到处瞎折腾，也不知道你都结交了什么人，自己又胆小还又贪心，真服了你了！那这手机也别留着了，扔河里得了！“

说到此尼克没再继续追问哪个女人的事，潜台词是，哥们儿毕竟是哥们儿，男人之间的情谊，就是给对方保留点隐私的空间。

阿宽倒是没有半点不舍和阻拦，看来也是心里真的胆怯，却没想到尼克只是虚张声势地试探他一下。抛物线甩起的手中还攥着那个手机。

“算了，给你留个纪念吧！”  尼克把抡出去地胳膊甩了半圈又收了回来。

“别！别！反正有密码也打不开，要不就扔河里吧！”

尼克看阿宽又紧张起来了，看看手心中那个已经被阿宽关机黑屏了地手机说：“算了，就留在我那堆废弃零件里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警察真找起来，我们再找个借口交上去就算了。“

“不过，你不觉得有点怪吗？老常来的时候就忽然倒在那个地方假扮着什么人的离奇猝死，不过一个时辰，他就真的倒在那个地方猝死了。都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怎么能两次倒在同一个地方死去呢？邪门！”

“也许，这手机里真的存了什么蹊跷，如果加上老常提及的那个大人物的猝死，短短时间就三个人在我们眼皮底下离奇脑梗了？”

二人此起彼伏的肠鸣起来，不知不觉已经从中午到了傍晚。回头望望那大厦顶端，再也没有胃口回去山珍海味的饕餮一顿了。

“走吧，请你吃小面，看来你就只配吃碗面!中午说吃面你还看不上！”尼克已经自顾自地朝着停车场走去。

阿宽若有所思的对着星际大厦说：“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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