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疯子
尼克的意识渐渐清醒，感觉到四肢仍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只有大脑的神经在一阵耳鸣声中勉强维持着思考。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却发现不仅手脚被束缚，就连颈部和胸口也被固定在一个监控舱的内壁上。
无数的光纤管道犹如微小的触手，在他的头皮上缓缓蠕动，刺痛而冰冷。
“什么情况？我在哪儿？” 尼克心中一紧，瞬间回忆起昏迷前的那些片段——他骑着单车在漆黑的街道上穿梭。
恐惧和骚乱让“不可递归”设备急速吸收着疯狂涌来的能量。
再后来，突然脚下的重力猛然增加，发自大地的震颤，引得背负的能量收集器倾泻而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
这力量一瞬间将自己甩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是医院？不，这不对劲。医院不会平白无故的束缚病人，除非.......” 尼克勉强睁开厚重的眼皮，看到监控舱外的景象——几个穿着洁白实验服的工作人员正聚集在一排操作台前，透过一层层全息屏幕观察着他的身体数据。
那些屏幕上闪烁着无数的数据流，心率、脑波、电信号频谱，还有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复杂图像。
他尽快唤醒了麻木昏沉的脑仁，渐渐清晰的视线中那些人的身影竟然隐隐有些熟悉，像是姐姐紫莎最后一次匆忙跟他视频通话的背景。
“姐？” 尼克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却虚弱的没有发出来任何声响。
“冷静，冷静，尼克，如果紫莎在是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 他的头部身体都被固定，只有眼珠可以活动，试图在有限的范围内找到一些能够证明自己所在之地的信息。
眯起眼睛聚焦在监控舱内的透明壁面上，那里跳动着一行蓝色的磨砂小字：
【深岛监控实验舱·型号Z-27】
【当前状态：生理参数稳定；脑电波异常；情绪波动高】
【观察时间剩余：1小时42分】
“深岛？这不可能吧！” 这个名字让尼克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忽然想到一年多前和姐姐的视频对话中，紫莎曾匆匆提到科研岛正用一个深岛入侵修改他人意识记忆的实验。
为此她愁眉焦虑的表达很反感，尼克只也只是记住了深岛这个名字，没想到现在自己却在这座“岛“中。
“他们这是想侵入修改我的意识记忆？为了不可递归的发电？还是关于紫莎?”
就在这时，监控舱顶部的透明屏幕上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
尼克迅速的闭着眼睛，佯装仍在深层意识脱离中，并且保持着心跳的匀速平静，以免被监控器查到。
那人看了一眼监控舱里尼克,不屑的说了一句：”倒是省事，自己送上门来！嘿嘿，正好！“。
于是翘起二郎腿，坐在监控仓旁边开始聆听汇报。
“Ruan先生，我们对这具实验体的监测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目前一切平稳。”
那个被称为Ruan先生的人冷漠的开口“尽快准备植入。报告里就写——主嫌疑人精神失常，具有严重妄想症，有自毁和破坏社会安全的暴力倾向。蓄谋已久，并在新年安保最薄弱的时段，用非法自制的能源盗取装置破坏系统运行。造成此次系统严重瘫痪。和沈峥案一并列入系列失控事件。”
另一个年轻声音问：“这次也要假造脑波记忆吗？”
Ruan冷冷一笑：“旧方法照搬。沈峥那套没人查得出来，他的病历模板还在系统里。这次更简单一些，他原本就是黑客获取能源的行为，这个行为记忆轨迹就不用我们再麻烦合成了，只要修改成一个歇斯底里，脑子不正常的家伙就可以了。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免得再出庭审问，把情绪能源收集的技术对外界泄露”
“明白了，Ruan先生，我们准备一下数据，稍后执行。”
“TMD，原来沈峥就是他们伪造陷害的，又想如法炮制这套来害老子！”尼克心中一团怒火还要自己控制着平稳的情绪。
那个监控仪上只是稍微波动了一秒，又恢复到了意识低频曲线里。
他忽然意识到，头盔里那层金属膜并非完全密闭——每当系统切换模式时，数据线与监控接口之间会短暂失去同步。
紫莎 曾告诉过他，“深岛监控”的算法更新周期存在延迟，大约在七秒左右。那七秒，是所有人以为“完全监控”的漏洞。
他屏住呼吸，计算着数据切换的节拍。
“三……二……一——”
他默默在脑中重构深岛系统的逻辑：
“延迟检测 + 情绪采样 + 呼吸心律伪装 = 完全欺骗。”
他开始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跳与系统预期的“镇静频率”完美重合。
与此同时，他轻微偏动头部，让脖颈处的数据接口脱离原轨迹半毫米——那个微小角度刚好能使植入信号反射回循环通道，
在监控画面上看，就像“神经过载”导致的干扰波。
屏幕外的医技员惊呼：“检测出现波动，目标脑区异常高频！”
Ruan的声音透过层层玻璃传来：“别慌，继续注入镇定电流。”
尼克在心里数到七，随后顺势放松了全身肌肉，让自己像一具瘫软的人偶。
这一瞬，他彻底避过了侵入程序。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
他必须将计就计，让他们“确认”自己已经疯了，彻底失去控制，
否则Ruan绝不会放弃侵入记忆。
于是，当探针第二次落在他头皮上时，尼克忽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那笑声沙哑、破碎，像是从数据噪声里撕出来的回音。
“别碰我！哈哈哈——你不知道我就是数据超人？！我引雷电劈死你！”
他瞳孔放大，目光游离，口中胡乱念叨着数列与旋律：“0…1…1…2…3…5…8…13……能量啊，跳动吧！”
电流闪烁，监控仪一阵报警，红光连连。
Ruan愣了几秒，脸色瞬间阴沉。
“见鬼……这是真疯子？”他低声咒骂。
医技员迟疑着问：“还要植入吗？”
Ruan咬牙冷哼：“算了，先观察一下，如果真疯了就把他转进精神干扰区。既然疯了，就让他在那儿疯去吧。”
舱门关闭的刹那，尼克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闭上眼，呼吸恢复平稳，嘴角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悄然浮现。
——他骗过了他们，也夺回了自己的意识。还要再演的极致一些！
尼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回到了那个满是剧本和舞台灯光的小剧场。
他想起了自己和紫莎小时候一起在话剧社排练的日子，那个总是戴着花边帽子的姐姐，总会教他如何用情绪去“感染”观众，如何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完全沉浸到一个角色之中。
“你扮演谁就要成为谁！” 尼克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
“别怕，尼克，你可以的。” 他仿佛听到了紫莎的声音，那份柔和却带着坚定的鼓励，让他瞬间找回了当年初上舞台时的那股激情。
那是他在中学话剧演出时排练的一个经典恐怖角色，还曾把紫莎看的吓哭了——一个被困在精神病院，逐渐失去理智，最终彻底发狂的少年。他脑海中回放着那段疯狂的独白：
“你们这些废柴，都会被我烧成灰！哈哈哈——你们这些侏儒、矮子、臭虫、你们知道吗？我就是国王的心肝！”
“我电光超人，一开一关，一开一关——嘀！——太阳落下的最后一秒，我能看到所有死人都起立为暗夜鼓掌。”
随着这些疯狂的台词不断冲击大脑，尼克的脸开始抽搐，嘴角不停地颤动，眼神阴冷涣散，头机械性的左右摇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仿佛随时会崩溃。
他演的太好了，如果紫莎看到就好了，他做到了“扮演谁就要成为谁！”
“脑波异常！脑波异常！” 外面的监控屏幕上不断闪烁红色警报，观察员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看着那个在氧舱内逐渐失控的尼克，不禁纷纷后退，甚至有人试图按下紧急隔离按钮。
“很好，就这样，彻底疯掉，彻底崩溃！” 尼克心中冷笑，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猛烈摩擦，双手在束缚下不由自主地抓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他在心中默念，强迫自己继续沉浸在这个精神崩溃的角色中，不给系统留下任何漏洞。
终于，监控舱的光纤束都因无法承受这激烈的情绪而一根根断裂，监控数据彻底失控，观察室内的控制台上跳出无数个“ERROR”警告，甚至还有几块屏幕直接闪灭，变成了一片死寂的黑色。
“不……不可能！他的精神波怎么会……怎么会……” 一个研究员慌乱地喊道，手中的记录板都掉在了地上。
“成功了！” 尼克在心中大喊一声，随即故意发出几声毫无逻辑的狂笑，双眼圆睁，口中发出类似濒死动物的哀嚎，整个人在监控舱内剧烈地抽搐，口角还故意溢出一些粘稠的唾液，装出一副彻底精神失常的模样。
观察室里的几个人吓得连连后退，甚至有两人慌乱中按下了紧急撤退按钮，整个实验室里红灯大作，警报声此起彼伏。
“他的神经被过度刺激！系统回溯失败！” 一个研究员惊慌失措地喊道，“快！启动紧急隔离模式，把他转送到精神病院！”
下一秒，尼克感到自己赤条条从深岛监控实验舱内，被几只机械手臂推入了一条狭长的传送管道，耳边的噪音逐渐远去，只有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他耳膜里回荡。
就在尼克被送往精神病疗养院的途中，太虚网全城广播系统开始播报一则紧急新闻——
“今日凌晨，造成全城能源瘫痪的罪魁祸首已被成功控制，经调查，这名疑似精神病患者在全城范围内非法收集情绪能量，导致多个重要电力节点脱轨。“
”我们为此造成的损失表示遗憾。为确保城市安全，该精神病患者已被送往太虚网下属的高级精神病院接受特殊监控和治疗。感谢全体市民的理解与支持。”
新闻画面中反复播放着尼克骑着单车在漆黑街道上穿行的影像。
他的脸被刻意放大，双眼充满疯狂的血丝，嘴角带着扭曲的笑容，仿佛一个彻底失控的疯子。
这段合成的影像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很好，继续演戏吧。”
尼克默默告诉自己，“既然你们想让我变成一个疯子，那我就给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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