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楼

下午的课，陆渝果然没有出现。

那个靠窗的座位空荡荡的，像教室里一个突兀的缺口，不断吸引着许南嫣的目光，又每一次都让她心里泛起细密的刺痛。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听课，但老师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不清。

笔记本上的字迹也变得潦草，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远。

他去了哪里？

是因为上午和她吵架了吗？　还是家里出事了？

想到他昨天接电话时阴沉的脸色和今天早上苍白的模样，许南嫣的心又不受控制地揪紧。

即使他那样恶劣地对待她，那份莫名的担忧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放学铃响，她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沈语凡担心地陪着她。

“嫣嫣，别想了，为那种人不值得。”

沈语凡挽着她的胳膊。

“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妈做了红烧排骨。”

许南嫣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不了凡凡，我想直接回家。有点累。”

“那…好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语凡知道她需要独处，没有强求。

今天学校不需要上晚自习，不到6点便放了学。

回家的路上，夕阳依旧温暖，但许南嫣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和沈语凡被拉长的影子，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家，胡莲还没下班。

空荡荡的屋子里格外安静。

许南嫣放下书包，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写作业，便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抱着膝盖发呆。

白天的一幕幕像电影胶片一样在脑海里反复放映。

陆渝踹门进来的嚣张模样。　他冷漠无视她的询问。　他把饮料塞给杨樾时的无所谓。　他拿过程诗雨的牛奶，把她的酷儿递过去，说“给你买的”…　还有他看着她，冰冷地说“你以为你是谁”…

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根细针，扎在心口上，不算剧烈，却绵密地疼着。

她以为自己会生气，会愤怒，会彻底讨厌这个阴晴不定、粗暴无礼的家伙。

可是，为什么心里更多的却是委屈和…伤心？

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甚至…还有点没出息地担心他。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更加烦躁。

她抓过旁边的抱枕，把脸深深埋进去，试图隔绝一切纷乱的思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寂静和孤独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包裹。

就在这时，扔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突如其来的光亮和声音在昏暗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南嫣吓了一跳，心脏莫名跟着震动的节奏漏跳了一拍。她慢吞吞地伸出手，拿过手机。

屏幕的冷光映亮了她有些苍白憔悴的脸。

当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显示的发信人名字时，呼吸骤然一窒——

【鱼】

是陆渝。

他发来了微信消息。

在这一片寂静和黑暗里，这个名字和这条突然闯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她本就混乱的心湖，瞬间掀起了惊浪。

他会说什么？　是继续上午的羞辱？　还是…别的什么？

许南嫣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她竟然…有点害怕点开。

犹豫了很久，指尖都微微发凉，她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开了那条消息。

微信对话框跳了出来。

没有预想中的长篇大论，更没有道歉或者解释。

只有言简意赅、甚至带着他惯有的那种命令式的、短短两个字：

【上楼。】

上楼？　上什么楼？　他在哪儿？

许南嫣彻底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经浓稠如墨，小区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楼下安静无人。

他难道…在她家楼下？

这个念头窜出来，让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怎么会知道她家在哪？　他来了多久？　他想干什么？

无数个疑问瞬间塞满了她的脑袋。

白天被他伤害的委屈和愤怒还没有平息，此刻又因为他这没头没脑、霸道十足的两个字而掀起新的波澜。

她咬着唇，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要不要回？　要不要理他？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理睬，他白天才那样羞辱过她，现在又像召唤小狗一样发来两个字，她凭什么要听他的？

可是…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蠢蠢欲动，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期待和担忧。他下午没来学校，现在突然出现…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事？

挣扎了半晌，她最终还是败给了那个微弱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地敲着屏幕，回复了过去：

【？】　【上什么楼？你在哪？】

消息发送成功。　屏幕顶端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许南嫣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行提示，心脏高高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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