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气镇山林兽

越往深处走，林间的光线越暗。

一阵窸窣声传来，那是猎物奔逃时踩碎枯枝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更沉重的、带着压迫感的脚步声。

感觉到几十米外的灌木丛后，一头身长数丈，浑身覆盖着黑白相间的鬓毛的金瞳白虎，正俯身隐藏在一棵人面巨树旁，正为捕猎做足准备。

四肢微微弯曲，那锋利的爪子尖端几乎要刺破地面的腐叶，却又刻意收着劲，生怕惊动了前方的猎物。

而在它所目视的方向不远处，一头正在低头嘶咬荆棘的红斑驼鹿，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捕猎者的冰冷与专注，耳朵微微转动，捕捉着外界的细微声响。

“呜——哞呜——”

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驼鹿抬起头四处张望，发出用于警示的低吼，湿漉漉的鼻子不停抽动，后腿已经微微绷紧，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看见这近在咫尺的猎物打算逃跑，白虎立刻决定行动，低趴着的身体迅速飞扑，卷起无数沙尘碎屑。

“吼——！”

“滚！喊那么大声干嘛？”

而就在白虎刚像离弦之箭般扑出去的瞬间，元曦的身影缓慢地，从它侧面的林间缓缓走来。

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连落叶都未曾惊动，可就在她出现的那一刻，这世界的时间忽然变得极慢，慢到那白虎都感到身体骤然僵住。

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待那种感觉消失后，白虎原来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但那不是放松，而是被抽走所有力气的瘫软。

金色的眼睛里已经褪去了捕猎者的冰冷，被极致的恐惧填满，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连带着整个眼球都在微微颤抖。

之前准备扑击的前爪迅速收回，紧紧贴在身体两侧，那条原本像钢鞭般紧绷的尾巴，此刻死死夹在两腿之间，尾尖的毛都炸了起来，身体更因为恐惧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呜、呜呜……”

猛地低下头，白虎喉咙里不断发出求饶的呜咽声，它的耳朵死死耷拉着，贴在脑袋两侧，连最轻微的风吹草动都让它浑身一颤。

当元曦从它走过时，白虎整个身体都已经完全趴在地上，腹部贴紧冰冷的地面，像是要把自己嵌进泥土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冷汗更混合着泥土的腥味从它的皮肤渗出，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只拥有问心境巅峰实力的强大猛兽，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元曦一眼，只能将脑袋埋进前爪之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股让它本能战栗的恐怖气息。

但除了刚开始的那声呵斥，元曦甚至都没有再去看那白虎一眼，她的注意全在那股莫名的吸引力上，脚步一刻未停地继续前进。

又行出约莫半里地，前方的空地上突然传来一阵“嘶嘶”声，夹杂着野猪粗重的喘息。

只见在这条必经之路上，一条通体翠绿的毒蛇正与一头黑鬃野猪对峙着，空气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毒蛇盘踞在一块一人高的青石顶端，身体盘成一个紧密的圆圈，头部高高昂起，眼睛像两颗墨绿色的琉璃珠，死死盯着野猪，里面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它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它的鳞片上，泛着油亮的光泽，每一片鳞片都透着致命的危险。

野猪则站在青石下方，体型比毒蛇要壮硕不少，黑色的鬃毛像钢针一样倒竖起来，遮住了它的脊背。

一对前蹄不断地刨着地面，扬起细小的尘土，每一次刨地都带着十足的力道，仿佛要把地面刨出一个坑来。

“哼哼——！”

低着头，两只弯曲的獠牙闪着寒光，嘴角挂着白色的泡沫，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把它那实力等同于问心境后期的强大气息倾泻而出。

“嘶嘶——！”

这一战似乎已经在所难免，毒蛇脖颈处的鳞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淡绿色的纹路，分叉的舌头以极快的速度吞吐着，同样展露出问心境后期的强大实力。

它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只要一方稍有动作，另一方就会猛地冲过去。

用锋利的獠牙将对方挑飞；用猛烈的毒液将对方麻痹。

“抱歉，借过一下。”

没功夫看它们在这里决斗，扫了眼二兽的修为，元曦也稍微释放了一些力量，从中间的空地走过。

不好，有危险，好闪！

感觉元曦超凡境界的气息，毒蛇原本高昂的头部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嘶叫声戛然而止，墨绿色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恐，瞳孔剧烈收缩。

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像一滩融化的蜡油般从青石上滑下来，落在地面上时甚至因为慌乱而打了个滚。

紧接着，它以一种与体型极不相称的速度扭动着身体，蛇尾在地面上扫过，带起一阵尘土，然后“嗖”地一下钻进了青石下方的石缝里，连尾巴尖都不敢露出来，只留下石缝里传来的细微颤抖声，像是在极力压抑恐惧。

野猪也同样一愣，原本刨地的前蹄猛地停住，倒竖的鬃毛瞬间耷拉下来，粗重的呼吸变成了急促的喘息。

它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元曦的身影，那双浑浊的眼睛已完全被本能的恐惧填满，像是看到了某种远古的天敌。

“……”

嘴巴颤抖着一张一合，但却没有发出如刚才一样的凶狠嚎叫，甚至连呜咽声都没有发出一丝。

紧接着，它转身就往不远处的地洞逃去，并且因为太过害怕，已经被吓到失禁的野猪已经完全没了方寸，只能连滚带爬地撞进地洞。

啪！

洞口的石块被它撞得哗啦啦响，扬起一阵尘土。几秒钟后，山洞里就没了动静，只剩下路边凹进去一块的洞口和一些毛发，证明这里刚才有一头野兽犁过。

至于导致这一切混纯发生的元曦，离开了这原本应该精彩无比的决斗场地的她，就像一个傀儡，有无数看不见的细线缠绕在全身，难以自持地被牵引，朝着丛林的深处走去。

也没注意到底走了多久，她只觉得脚下的落叶越来越厚，踩上去软软的，像踩在棉花上。

直到夕阳的余辉在元曦的脸上投下一片金红色的光斑，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元曦才惊觉自己几乎穿过了整个丛林。

而在远处的山坡上，正笼罩在黄昏的金红色光线里的一处小院，正是令元曦想要寻找的那个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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