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元曦的告别

“……请进。”听到小瞳的声音，自知棋差一其的蓝亚梦眼皮一跳，耷拉着脸往旁边让路，雾蓝色的裙摆扫过门槛，白色长发垂在脸侧，遮住了眼底的无奈。

元曦只是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黑色风衣的身影轻快地掠过她身边，径直走向小瞳，长发在身后留下一道墨色的弧线，又给这小院添了分鲜活的暖意。

小瞳已经朝着元曦的方向伸出手，黑色波浪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白色短袖的袖口蹭到阶梯的木纹，像只盼着被抚摸的小猫。

风衣的衣角被风卷了一下，带着点院外草木的气息。元曦快步走进来，长发在肩后划出柔和的弧，黑发又亮又顺，垂到腰际，风一吹就扫过风衣的领口。

“呵呵，小瞳，一天不见，想我了没有。”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却还是朝着小瞳笑了笑，双手轻轻握住了小瞳的右手。

“想！”抬手把白色短袖的袖口卷了两圈，露出细瘦的手腕。一笑起来，小瞳脸颊上的梨涡又是一陷，可爱得让人想揉一揉，另一只手就要去拉元曦的衣角：“元曦姐姐你终于来了，昨天和你下棋一局都没赢，我这次肯定能赢你！”

“呵呵……”元曦苦涩一笑，却没像前几次一样顺着小瞳的话应下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握着小瞳的手紧了紧，黑发垂下来，遮住了眼角的情绪。

元曦指尖有点凉，大概是在外边吹了风，指腹蹭过小瞳的手背时，似乎还能其让感觉到一点细微的茧子？

“小瞳，”她的声音比平时低，带着明显的不舍，像被水汽浸过，“我这次来，是要跟你告别的。”

“啊？”脸上笑容一下子僵住，小瞳先是愣了一下，黑色波浪发好像也跟着垂了下来，发梢扫过淡黄色的裤脚。

随后，小瞳下意识地往元曦的手臂摸去，指尖刚碰到元曦风衣袖口下一点凸起的绷带，声音就瞬间慌了，语气中更带上了哭腔：“元曦姐姐，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疼？”

“小瞳，其实……”元曦的指尖动了动，像是想避开，却还是任由小瞳的手停在绷带处，声音放得更软，带着点刻意的委屈：“我不是天城州的人，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偷跑出来的。”

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蓝亚梦站在那里没动，白色的头发在光里泛着浅淡的光泽，像撒了点碎星。她的青色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了然。

先不提蓝首男和蓝首男总会在私下相互交换情报。从元曦身上那枚有蓝首男印记的玉坠，蓝家对元曦信息的缺失，以及所施展的招式特殊性等各种情报来看，都完全不像是天城州人该有的模样。

所以她早就知道元曦是从外来者的，对只是她们从没跟小瞳提过这些事情。

“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蓝亚梦没有再多什么，只是目光落在元曦的风衣上，注意到了领口处没藏好的、一点深色的痕迹。

“说实话，我一开始出来只是觉得好玩。”偏过头，元曦的眼神中洋溢着对过往的追忆，另一只没有踩到绷带的时候轻抚着小瞳的耳垂，“但说句真心话，能遇到小瞳你，绝对是我在这里能留下的，最最快乐的记忆。”

“但外出的飞鸟，也不可能永不归巢。”愉悦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元曦苦笑着抵上小瞳的额头，双人相握着的手又更紧了。“更何况，我还有自己的家人；就像小瞳你的首男姐姐和亚梦姐姐一样。”

“他们也同样关心着我。”黑发垂得更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鼻尖还露在外面，“我在外面已经任性得足够久了。以后，可能没法常来陪你下棋，也没法和你分享、创造那些美好回忆了……”

“咦惹，好肉麻呀。”风轻轻吹过，蓝亚梦的白眉毛忽然微微蹙起，湖蓝色连衣裙的裙摆被吹得晃了晃。“这词听着，比我儿时看得样板戏都还刺挠。”

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谎言气息，蓝亚梦觉得每次呼吸，都像入喉了一团被薄纱裹着的细刺，轻轻扎进肉里。

又注意到小瞳的把眼睛垂下，瞳仁里的光亮都暗淡了许多，蓝亚梦心底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元曦这刻意说出的戏词，明显对涉世未深的小瞳有极大的杀伤力，若是任由其继续说下去，这次告别一定会朝着十分煽情的方向发展。

“小瞳，距离我们下次见面，不知道要有多久。所以有些事情，只能靠着这个机会来说……”拇指轻轻蹭着小瞳的手背，元曦在安抚小瞳的同时，开始不断强调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噫惹。”可怕的场景。事态正向着蓝亚梦所预料的方向发展，让这位算得上见多识广的强者，也开始流汗了。

要不是一开始就看出元曦语气里的真诚，哪怕冒着小瞳会和她翻脸的风险，蓝亚梦也要把这玩弄人感情的家伙就地正法。

再看小瞳，她已经紧紧地把元曦抱在怀里，黑发被泪水打湿了几缕，贴在脸颊上，能看到她喉结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压抑哭泣的声音。

“呜啊！”还是不能体面的做出告别，小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同溪流般的眼泪从眶中流下，把面前元曦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小瞳。”双手搭在对方肩上，元曦品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惜，赶忙把小瞳紧紧搂在怀里：“也许我也不会太久，只要我和家人好好商量，或许几个月后就能回来。”

“真的吗？”别过头，小瞳的抽泣声淡了一些，倾听着元曦的心跳，有些试探的回问了一句。

“当然啦。”右手向上动作，元曦轻抚着小瞳的乌发，语气轻柔地作出安慰：“毕竟我，也很想再——见到小瞳呢。”

“好烦人呀，她到底走不走了？”盯着元曦的背影，站在不远处的蓝亚梦吃醋地扣着墙皮，还没有动用力量的她，白色的头发没有变成晶莹的模样。

只是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里，映着元曦低垂的侧脸，藏着说不出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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