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镇宅老爷子

穆云漫抹了把眼角，深吸一口气，对两个儿子道：“从今日起，再敢拉你爹来校场拼命，我就奏请陛下，夺了你们的职，都给我回府闭门思过！”

说完，拽着叶云溪的胳膊就往外走：“回家！”

叶云溪蔫头耷脑被媳妇拎出校场，路过那吓哭的新兵时，还偷偷摆摆手，用口型说：“没事儿！练你的！”

穆云漫扭头瞪他，老爷子立马老实了。

夜里，叶云溪侧躺着，肋下隐隐作痛，睡不着。

穆云漫背对他，呼吸平稳，像是睡了。可他知道，她也没睡。

他悄悄往她那边蹭了蹭，手指碰碰她的后背：“漫儿？”

穆云漫没动弹。

叶云溪又唤了一声，带着点讨好：“真生气了？”

穆云漫忽然翻过身，黑暗中，眼睛亮晶晶地瞪着他：“叶云溪，你记不记得承煜三岁那年，校场那回事？”

叶云溪心里咯噔一下。哪能不记得？那事成了他半辈子的把柄。

“那天也是你非带他去校场，”穆云漫声音低低的，带着回忆的涩意，“说叶家男儿要从小练胆。结果你跟赵诚比划枪法，忘了孩子在旁边。承煜学你样子去抓枪杆，那枪头没包严实，把他胳膊划了道大口子。”

叶云溪喉咙发干：“记得……血流得哗哗的，小子愣是没哭，还冲我乐。”

“你还有脸说！”穆云漫掐他胳膊，“我抱着孩子去找军医，手都是抖的。你倒好，还夸儿子有骨气！”

叶云溪苦笑：“我那不是……吓傻了吗？”

穆云漫哼了一声：“后来我抱着承煜回府，你半夜溜回来，跪在榻前跟我认错。”

叶云溪老脸发热：“你拿鸡毛掸子抽我，骂我混账爹。”

“抽轻了！”穆云漫恨恨道，“就该让你也尝尝儿子受的罪！”

沉默了一会儿，叶云溪轻声道：“漫儿，其实今天那小子捅我一下，我倒想起承煜小时候了。虎头虎脑的，下手没轻重，可眼神干净，是块当兵的好料。”

穆云漫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手轻轻按在他肋下的绷带上：“还疼吗？”

“真不疼。”叶云溪握住她的手，“就是……就是觉得时光过得快。一眨眼，当年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小承煜，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却还得挨他娘的骂。”

穆云漫靠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怪他们……是怕。云溪，咱们不年轻了，经不起大风大浪了。我就想咱们安安稳稳的，多陪彼此几年。”

叶云溪搂紧她，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头发：“知道。以后……我尽量不去校场了。就在家陪你，种花钓鱼，气你玩儿。”

穆云漫破涕为笑，捶他一下：“没正经！”

第二天，叶承煜和叶承瑾兄弟俩提着大包小包的补药，灰溜溜地回府请罪。

叶承煜捧着一盒老山参：“娘，这是辽东刚进贡的，给爹补身子。”

叶承瑾拎着个鸟笼，里头是只毛色鲜亮的画眉：“爹，给您解闷儿！”

穆云漫坐在厅上，慢悠悠喝茶，没吭声。

叶云溪坐在旁边，冲儿子们挤眉弄眼，示意他们赶紧说好话。

叶承煜扑通又跪了：“娘！儿子知错了！以后绝不敢再让爹涉险！新兵营儿子自己盯！往死里操练他们！”

叶承瑾也跟着跪：“娘！我监督哥！他再犯浑我第一个告状！”

穆云漫放下茶盏，瞥了两个儿子一眼：“起来吧。参留下，鸟拎回去，吵得慌。”

兄弟俩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

叶承煜凑到爹身边，小声问：“爹，伤真没事？”

叶云溪挺挺胸脯：“屁事没有！你娘就是大惊小怪。”

话刚落，穆云漫眼风扫过来，老爷子立马咳嗽两声：“咳咳……那个……还是有点疼。”

叶承瑾憋着笑：“爹，您就老实养着吧。军营有我们呢。”

叶云溪叹了口气，拍拍大儿子的肩：“承煜啊，爹知道你是想让我有点事做，怕我在家闷着。爹心里有数。”

他又看向小儿子：“承瑾，你也是好心。”

他顿了顿，语气难得温和：“可爹老了，骨头脆了，比不得年轻时。往后啊，这江山是你们的，兵也是你们的。爹就在后头，给你们看看家，镇镇宅。”

兄弟俩听着，眼圈都有些发红。

穆云漫站起身：“行了，都别杵着了。留下吃饭吧，厨房炖了汤。”

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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