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千寻的焦虑

“金玉露，你真的很烦。”

自从那天在篮球场上大力甩开金玉露，千寻再没摸过篮球。

不是怕她追上来找妹妹手臂上的疤。

而是被一中一班二班备考周的内卷搞得焦虑。

余胜楠手中的笔空了一支又一支，王梅一天只睡五个小时。

千寻以前偶尔会自怨自艾，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成绩却提不上去。

直到和这群尖子生成为同学，她才意识到。

什么叫做高效而沉默的努力。

整个一班，唯二保持松弛状态的两个人。

一是做什么都不急的赵高林。

二是对分数无所谓，只对赵高林感兴趣的金玉露。

这种焦虑一直持续到九月第四周周天晚自习。

再次被赵高林叫到问渠湖，千寻嘴里还在背函数的相关性质。

各种图像在脑子里交叉。

“班长，给你带的。”

赵高林没卖关子，抵达问渠湖，就把准备的礼物递过来了。

“我感觉，你会喜欢它。”他抿嘴浅笑，眸子亮如星辰。

千寻接过来。

是个长方体小盒子，裹着一层精致清新的外包装纸。

这次没有干花，纸上画满了动作搞笑的火柴人，廖廖几次笔活灵活现，让人看了就想笑。

是赵高林的手笔。

他下课不睡觉，就画火柴人。

千寻拿在手里，嘴里的“谢谢”很轻很轻，难以表达心中的触动。

“我送你去自习室，你记得复习完拆礼物。”

赵高林往前走着。

他最近不去自习室，空气干燥，书架上的尘螨弥漫空中。

普通人没有影响。

对他来说，戴着医用口罩也会喉咙干痒，不舒服一个晚上。

千寻发现这个细节，提出两个人分开复习，不允许他再跟着自己。

赵高林回他一个人的宿舍，不仅安静，还能开空气净化器。

千寻怀抱礼盒，和赵高林站图书馆门口道别。

眼神变得躲闪，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第一次见面只觉得这双眼睛漂亮。

看多了。

不仅漂亮，还会放电。

“那我、先去复习了。”

她想正常交流的，出口成了结巴。

赵高林笑着道一声“好”。

他不动。

千寻总不能傻站着。

“走了。”故作轻松地。

快速转身。

迈开步子时不忘提醒自己，江千寻迈右腿，甩左手，别再同手同脚。

一头扎进人满为患的自习室，人一多，情绪稳了许多。

王梅给她占了座，千寻吐一口气坐下，开启沉浸式学习。

她们会学到临近十二点再回宿舍。

洗漱完，千寻躺在床上。

手心里把玩精致的礼物盒子。

过往人生十几年，没什么收礼物的经验。

虽说替妹妹收着，千寻心里的甜，多得快要溢出来。

赵高林这个人吧，仔细一评，他真的好会。

在学校就各种黏着。

出学校就不联系你，分开回来又会给你带小礼物，告诉你，他有在惦记你。

千寻自诩无情道第一大弟子，都被他弄得欲罢不能。

因为有妹妹的身份挡着，她一直告诫自己，此人是在追求妹妹。

才不至于被迷得神魂颠倒，影响学习。

如果以江千寻的身份被这样追求，千寻觉得自己恐怕早陷进去了。

她很吃这种细水长流的惦记。

胡思乱想一通，千寻揉着鼻梁，将盒子靠着宿舍的白墙，她自己靠边睡，生怕翻身压坏盒子。

辗转反侧，心中惦记赵高林离开前含笑的那句话。

“我感觉，班长和它挺像的。”

千寻太好奇了。

赵高林心目中的千遇是什么样子。

真的好想打开看一眼。

可这是送给妹妹的。

千寻试图闭眼睡觉，眼皮闭得越紧，心里想打开的欲望越强。

她怀疑自己今晚要失眠了。

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在骚扰妹妹和骚扰赵高林之间。

选择了后者。

【喂，你送的什么？】

千寻不指望他能回，毕竟据她所知，这人早睡早起，作息规律。

但是。

本该早睡的人，不仅秒回，还连回四条。

【班长，我不叫赵喂，我叫赵高林。】

【请叫我高林。】

【还没拆吗？】

【班长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吗？】

每一条都让千寻无法回答。

别说叫名字了，他抽疯地表白之后，她连老赵都喊不出来，挺别扭的。

至于喜不喜欢，那肯定是喜欢的。

没收过礼物的人，别人在路边拔根草递过来都会喜欢。

可我是江千寻啊。

什么情况下，赵高林才会认识江千寻呢。

千寻瞪着眼睛发呆，屏幕持续闪烁两下。

【送了我最喜欢的东西，我这里也有一个。】

【请班长拆开它，并回答我是否喜欢。】

【谢谢配合。】

千寻默读三遍信息，为难地捏紧盒子。

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发条微信骚扰妹妹:【妹妹，赵高林送的第二个周末礼物，我能帮你拆吗？】

如果妹妹睡了，那还是以后再说。

没想到千遇同样没睡，回复超快:姐姐，那是他送你的，我和他不熟，你自由做主。

哪怕妹妹这样说，千寻翻身趴床上，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拆开盒子时，心里还是带有一丝忐忑。

她一改粗暴的拆快递方式，温柔地拆开包装纸，确保能完美地粘回去。

拆完包装纸，打开盒子。

借着手机的光，入眼一颗黄色的大圆脑袋，神情又拽又酷。

千寻伸手抽出它的全身，躲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

是只软乎乎的奶黄色玩偶。

圆脑袋，肉爪子。

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眼神里透露着不服气。

微微向下撇的嘴巴，看起来有点小委屈又带点倔强，让人忍不住想捏它来解压。

捏一下，紧绷的手会先放松。

再看它那副拽天拽地不服气丑萌丑萌的小模样。

心里彻底舒坦了，还想再捏一下。

还挺解压。

千寻嘴角一哂，哪里像妹妹了，她的妹妹婉约又美丽好不好。

一个大胆而不自量力的想法在心里生成。

千寻摸出手机:【哪里像我？】

【像以前，还是现在？】

赵高林回复很快:【从哪里划分以前和现在？】

千寻心如擂鼓，她沉默的时候，赵高林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进来。

【开学那天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和它好像。】

【抱歉，我高一身体不好，在校时间很少，没早点认识你。】

【所以班长，你喜欢它吗？】

千寻快速回复两个字——喜欢。

躺平后，找回手机又添了两个字——睡了。

她真蒙头睡了。

手里捏着软乎乎的小家伙。

持续两周的焦虑，突然之间被抚平了。

转眼就是周三。

考试期间，全封闭取消，学生可以自由出入学校。

全校模拟高考节奏。

周三下午第三节课，班主任做考前叮嘱。

清淡饮食，睡眠充足。

第四节课，全班大扫除，布置考场。

桌洞里的书全部清除，收去个人柜子里。

为了美观，金玉露的桌子复原。

任婷婷特意留下她，关心她的适应情况。

看见她没心没肺无所谓多少分的样子，任婷婷感觉自己奖金快没了。

千寻和卫生委员配合，指挥布置考场，最后等学生会的检查考场布置情况，一切合格，才背起书包往校外走。

她和妹妹约好在祥瑞城见一面。

吃过晚饭，校服一换，明天各回学校考试。

这顿饭吃得有点慢，千寻攒了十几道数学真题要问。

千遇耐心解答。

相当于她在妹妹家里上了一个晚自习。

送她出门，千遇脸上闷闷不乐的，她想姐姐留下。

千寻摸摸妹妹的头，叮嘱了几句，背起书包进电梯。

电梯合上那一秒，千遇猛然想起。

姐姐一直在问题目，她都忘了告知她一件大事。

千寻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在车子的颠簸中，打开自己的手机。

最上面跳出妹妹的新消息。

千寻嘴角勾起笑，点开查看，瞳孔原地放大。

笑容僵硬的那一秒，千寻抬起手肘捂眼，嘴角无奈地勾了勾。

——姐，我给你谈了个男朋友。

第二条信息跟着跳进来。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和他提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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