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今晚留校

“班长……”

千寻还想刺激陈书虞两句呢，听见粘人精好听的声音。

她冲陈书虞无所谓一笑，那笑容落在陈书虞眼里，是赤裸裸的嘲弄。

她死死瞪着千寻，牙齿快将乌黑嘴唇咬出血来。

千寻最后轻飘飘扫她一眼，将她滔天的恨意视为无物。

她转身对上赵高林担心的眼神，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眼里的笑跟着甜了几分。

“你也来接陈书虞同学啊？”

赵高林俊眉微蹙，脸上写着——我接的是你有没有搞错。

千寻狠狠抬眉毛，眉眼活灵活现的。

赵高林看懂她的暗示，不情不愿地嗯一声，盯着千寻目不转睛，嘴角还噙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千寻上前和他并肩，回头冲陈书虞爽朗地笑。

“马上上课了，回座位上吧，陈书虞同学。”千寻讨好的声音传到教室里，“需要我帮你拿书包吗？”

“滚！”陈书虞暴躁地吼一声，甩开千寻两人一头钻进教室。

她踏进教室，顶着全班轮船压小舟一般的目光，走到灰蒙的座位上，被满眼的狼藉攥住了视线。

试卷作业乱堆得像弃物，边角卷翘沾着鞋印，是她上次打张建的时候不小心踩的。

椅子歪歪扭扭抵着桌腿，桌下答题卡被踩得脏污。

无人整理，无人问津，这满目的狼藉，像无声的嘲讽，烧得陈书虞胸腔里的愤怒突突直跳。

摆在她眼前的事实是，班上打扫卫生自动跳过了她。

而她的同桌，一个脑子里只有男人的二百五蠢货，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金玉露放下口红，被突然出现的陈书虞惊讶得涂坏一点，张开她的血盆大口，轻飘飘道:“你还好意思回来啊？我以为你羞得移居海外了呢。”

陈书虞忍下屈辱的泪水，她捂着发红发烫的左耳，乒乒乓乓开始收拾桌面。

耳朵扯着太阳穴里疼。

今天早上出门前，她妈揪着耳朵提醒她:“把考试周忍了，你爸不会放过池千遇那个小贱人，等考试周结束，有她好受的，这次谁来都压不住舆论了，她不是挺爱道歉吗？让她被全国人民骂，再逼着她滚出一中，到时候，你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她当时大气不敢出，只能怯懦地看一眼父亲。

她以为他会软和语气地哄她，关心她。

却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警告。

“陈书虞，违反纪律的事我替你摆平，你把你随便动手打人的性子收一收。还有，半期考试进不了前三，你知道的，我最近脾气和心情都不好，你自己掂量掂量。”

陈书虞将委屈含泪吞下。

隔壁桌，余胜楠跟千寻耳语。

徐习也来凑热闹。

全班都很好奇，陈书虞居然没被开除。

“班长，是不是陈家父母又逼你们三个了？”

“对啊，还逼你给她拿书包，她算个屁，给她直接扔垃圾桶！”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将千寻包围在中央，一边担忧地等答案，一边敌视多出来的陈书虞。

千寻不动声色轻轻叹气，“大家别多想，我们已经在教务处讲和，马上半期考试，先好好复习。”

她说完，上课铃声响。

众人散去，心中的疑虑不减反增。

复习节奏加快，班里回归以往的平静。

课间依旧座无虚席，这群人跟成了仙似的，厕所都不去一次。

二班人路过探头瞄一眼，嘟囔一声“一屋子魔鬼卷王”，脚步加快回到位置上，不自觉拿起书来看。

“卷气”犹如一股海浪，从一班往下滚动。

一班教室静得只剩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前排同学低头刷题，后排小声交流着题目。

陈书虞的回归，仿佛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可这些聪明的脑袋都有一个直觉，高二一班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像积着暗流。

谁都不知道，这条暗流会流向何处，又会在何处断流。

时光倏忽划过，一周复习周在笔尖不停歇的沙沙声里悄然落幕。

当熟悉的萨克斯响起，千寻心里悄悄打起擂鼓。

一班在布置半期考场。

这次，最爱给《回家》填词的徐风都成了哑巴，眼角青黑，嘴唇泛白，擦着窗户，眼神发直，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他还在背数学公式。

千寻听了一嘴，瞬间大脑空白。

要命，徐风背的这些她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明明妹妹给她拆开了讲过的呀。

千寻擦完桌子，明明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在忙手里的话。

她却紧张得心跳像打雷一样。

那些她自以为背下来的公式，这会儿像故意躲着她，怎么也记不起来。

这种焦虑一直持续到赵高林戴着口罩出现。

他带了一部分人去打扫实验室考场。

其他人完成任务提前走了，他一个人迫不及待回来，看见千寻还在教室里，露出来的漂亮眼睛染上笑意。

看清千寻脸上的表情，温柔笑意在门口顿住。

教室里打扫的人多，大家又都急着离开考场，七手八脚弄完，跟千寻打了招呼便走了。

此时，教室里只剩千寻一人，她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一排排空课桌，像在审视即将到来的战场。

双手攥得发紧，指节泛白，胸口起伏得厉害，刻意放慢的呼吸带着颤音。

侧脸微微紧绷。

眉头拧成小疙瘩，眼底满是惶惑，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赵高林没靠近，却仿佛听见她紧张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一下又一下。

“你来了？”千寻侧脸看见他，心里的焦虑如石头落水，藏得滴水不漏。

她扬着一张笑脸，拿起桌面上两人的书包，走下讲台，站在赵高林面前。

才发现眼前的人一步未动。

她抬头问:“怎么了？”

赵高林:“我有点紧张。”

千寻笑出声来，后退一步打量赵高林:“你也害怕半期考试的难度？”

天了噜。

所以一中半期考试到底难到什么地狱程度。

让一中最松弛的学魔说出“紧张”二字。

等等，这次是月初考试。

千寻笑容一时僵在嘴角，红润的小脸仰头看赵高林，手指脱离大脑的理智，下意识轻搭对方校服:“十一月你从几号开始喝药？”

赵高林:“考完试。”

千寻心下稍安，刚收回目光，头顶传来一句温柔邀请:“今晚吃食堂吧，一会儿一起去自习室。”

他的意思是，今晚住学校吗？

也不是不行，高三年级基本不离校的。

还有很多来远方同学，周末完全住校。

妹妹这周不过来，老太太有点感冒，她和陈幸会带老太太去输液。

只在保安室给她寄存了东西。

按照妹妹的建议，考前什么都不要想，更不要紧张地强行复习，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学一学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什么都忘了的时候是大脑最松弛的时候，才能随意提取脑子里的知识点。

一个人回家也是胡思乱想。

千寻想了一圈，再次仰头时，望进那双始终没离开过她的眼睛。

她何曾不知，他是在换个方式陪自己，缓解自己的紧张。

千寻情不自禁抓了下他的校服，表达心里的感动。

又因为心中羞赧很快放开。

她笑着一口答应:“好，今晚留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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