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这些伤是为了救我？

他看到不远处漂浮着崔晓那件蓝色的救生衣，周慕斌一喜，立刻朝着那个方向游去，可捞起来才发现，救生衣上沾满了血迹，却空无一人。

周慕斌的脸被雨水打湿，脸色煞白。

而此时的洪水更加湍急，天空的雨势也越来越大，远处不断传来建筑物坍塌的声音。

消防员赶过来劝他，“先生，现在水下情况复杂，有漩涡还有暗礁，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有危险。”

周慕斌却像没听见一样，目光死死锁定着崔晓消失的那片水域。

他想起崔晓曾说过，她怕水，小时候掉进水塘后就再也不敢独自靠近深水。

一想到她可能在冰冷的洪水里挣扎，他的心就像被生生撕裂。

他爬上救援艇，抓起船上的望远镜，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水面。

可始终没有踪迹。

周慕斌眼睛里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胡茬，曾经一丝不苟的衬衫沾满泥浆和血污，整个人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岁。

他拒绝了搜救队递来的食物和水，只在口干舌燥到极致时抿几口矿泉水，其余时间要么驾着救援艇在洪水中穿梭，要么赤着脚在退水后泥泞的废墟里翻找。

傍晚，搜救队的队长找到他，语气沉重发的说，“周律，我们已经用声呐探测了周边三公里的水域，还组织了二十人小组排查附近的废墟，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您，还是……”

“她还活着。”周慕斌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神却异常坚定，“她可是无所不能的崔晓，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到她，她一定不会有事，我也不一定会找到她。”

又过了一天，雨终于停了，洪水也开始缓慢退去，露出更多残破的房屋骨架。

有人劝他，“周律，你都已经两天没休息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话没说完，就被周慕斌冰冷的眼神打断。

那人被周慕斌冷冰冰的目光逼退，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而那些之前说他痴情的消防员们，也渐渐觉得他太固执了。这么下去，他自己也迟早要出事。

有人私下议论，“这么久了，就算活着也熬不住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这些话传到周慕斌耳朵里，他只是攥紧了拳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记得崔晓曾在暴雨夜驱车三百公里谈成合作，记得她为了保护员工跟闹事的客户据理力争，那样坚韧的她，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

深夜，当所有人都撤回临时救援点休息时，周慕斌独自驾着一艘小型橡皮艇，朝着工业区深处那片还未完全退水的区域划去。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照过漂浮的杂物和断裂的钢筋。

突然，他看到不远处一座半塌的仓库二楼，有微弱的反光闪过。他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加快速度划过去。

靠近后才发现，那是崔晓手的手表在月光下的反光。

只见，她蜷缩在二楼的墙角，身上裹着一块捡来的破旧帆布，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发炎红肿，脸色苍白得像纸，紧闭着眸子。

周慕斌立刻扔掉船桨，徒手爬上摇摇欲坠的楼梯。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去试探，呼吸微弱轻轻洒在他的手指，在确认她还活着的瞬间，他的心脏猛地一疼，瞳孔陡然放大，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充斥着他全部的神经。

周慕斌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着说了句，“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月光下，周慕斌抱着崔晓，一步步走下摇晃的楼梯，将她轻轻放在橡皮艇上。

他划着船往回走，怀里的人渐渐靠在他肩头睡着，呼吸虽然微弱，却无比安稳。

周慕斌低头看着她苍白却依旧倔强的侧脸，终于松了口气，悬了两天两夜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落地。

再次醒来时，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崔晓费力地转动眼珠，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周慕斌趴在病床边，下巴上的胡茬又密又硬，原本有神的眼睛紧闭着，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

这模样，让她险些没认出是周慕斌。

她动了动手指，想叫醒他，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

周慕斌瞬间惊醒，睁眼看到她醒着，原本疲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崔晓轻轻摇头，喉咙干涩得发疼。

周慕斌没察觉她的窘迫，只顾着给她倒温水，递到她嘴边时还细心地吹了吹，“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看着她小口喝水的模样，他才松了口气，顺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崔晓喝完水，精神好了些，才注意到他后背的位置隐约透出深色的印记。

她皱起眉，忙问，“你受伤了？”

周慕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含糊道，“小伤，不碍事。”

崔晓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转过去我看看。”

周慕斌拗不过她，只好慢吞吞地转过身，掀开了背后的衣服。

映入崔晓眼帘的是一道长长的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整个伤口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还有几处零散的擦伤尚未结痂，显然是新伤叠着旧伤。

崔晓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眶瞬间红了。

她记得自己被卷入漩涡后，是周慕斌跳下来救她，后来吊臂激起巨浪，她隐约看到他用后背护住了自己。

“这些伤……是为了救我弄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周慕斌转过身，不甚在意，“都说了是小伤，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手臂上的伤口感染了，发了三天高烧，可把我吓坏了。”

他刻意轻描淡写，不想让她自责。

崔晓别过脸，眼睛酸涩的厉害，却忍住了哽咽，“周慕斌，你不该来的。我贱命一条，就算死了也没人会在意。可你不一样，你是周家二少爷……”

周慕斌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谁说没人在意？我特么在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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