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哑女与异族少主①②
自从被戴上了那条活的“脚链”之后，林渺就彻底安分了下来。
她不再尝试逃跑，也不再做任何无谓的反抗。
她像一个认命了的囚徒，每天安静地待在竹楼里，吃饭、睡觉、发呆。
脚踝上那条冰冷的影蛇像她的第二层皮肤，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与她形影不离。
它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像一个死物般的黑色镯子。
只有在林渺靠近门口或者窗口，停留时间过长时它才会微微地收紧，用一种无声的方式提醒着她：
——别动歪心思。
龙烬对她这种乖顺的姿态很满意。
他来的次数比以前更频繁了，有时候甚至整个下午都会待在这里处理部落的事务。
他会坐在窗边，看着那些由下属呈上来的密密麻麻的竹简；
而林渺则被他要求坐在离他最近的一张兽皮地毯上，不允许超出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的范围。
他看他的竹简，她看她的窗外。
两人互不打扰，却又处在一种诡异的“共处”之中。
林渺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鸟，而龙烬就是那个偶尔会来欣赏一下自己战利品的主人。
“系统，”林渺在意识里声音平静地问，“我的光环值还剩多少？”
“……46%。”系统的声音有气无力，“自从你戴上这个活体GPS之后就没再掉过了。恭喜你啊，宿主，你找到了和他和平共处的新方式。”
“——把自己变成一件不会动的家具。”
是啊。
林渺看着窗外那片一成不变的黑色山林，自嘲地想。
只要不反抗就不会受伤。
只要放弃希望就不会再有绝望。
这样也挺好。
照顾她一日三餐的，还是那个很苍老的黑蛇部落老仆。
林渺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听见龙烬偶尔会叫她“阿婆”。
她的地位似乎在部落里很高，连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黑衣守卫见到她都会恭敬地低下头。
她也是这座竹楼里唯一一个除了龙烬之外可以自由出入的人。
这天中午，阿婆像往常一样端着一个黑色的食盒走了进来。
食盒里是清淡的滋补汤羹和一些甜糯的米糕。
林渺坐在地毯上安静地吃着，阿婆则蹲在她身旁，用一块湿布仔细地擦拭着竹制的地板。
她很爱干净，总是把这间阴森的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擦着擦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林渺的脚踝上——那条安静地伪装成“脚链”的黑色影蛇。
阿婆的动作停住了。
她浑浊的苍老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连林渺都看不懂的悲悯。
她叹了口气，声音苍老沙哑，像被风吹了很久的破旧风箱。
“……作孽啊。”
她开始自言自语，像所有孤独的老人一样。
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林渺的耳朵里。
“少主他……其实和他母亲一点都不像。”
“他母亲是个很温柔、很爱笑的女人，就算被整个部落排挤，也从没说过一句怨言。”
“倒是和他那个该死的外族父亲像了十成十。”
“一样的霸道，一样的不讲道理，一样的喜欢把人当成东西一样锁在身边。”
阿婆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我记得当年少主的母亲就是不想再待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想回自己的家乡去。”
“结果那个男人就疯了。”
“他到处找，把整个苗疆都翻了过来，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我们苗疆早就已经失传的最霸道的一种情蛊——”
“——同心蛊。”
“同心蛊”三个字像一根针扎进了林渺的耳朵里。
“那种蛊啊……”阿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后怕的颤抖，“一旦种下就再也解不开了。”
“永远都无法再分开了。”
“名为爱人，实则囚徒。”
“他用那种蛊把少主的母亲永远地留在了这里，直到她郁郁而终，死在了这座山谷里。”
“那个男人也跟着一夜白头，没过多久就去了。”
“只留下少主一个人。”
阿婆说到这里，眼眶有些红了。
她用粗糙的、满是褶皱的手背擦了擦眼角。
“都是孽缘啊。”
林渺安静地听着，手里的勺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碗里的汤也渐渐地冷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骨寒意，从她的心底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同生共死。
永远无法分离。
是爱人，亦是囚徒。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脚踝上那条冰冷的活“脚链”。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了她的心头。
他……
他会不会也想……
不。
不会的。
那只是传说中已经失传的东西。
他不可能……
“宿主，”系统的声音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自我安慰，“根据我的数据库，同心蛊并未失传。”
“银蝶部落里就还豢养着最后一只。”
“只不过，培育的条件极其苛刻。”
林渺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当晚，龙烬又来了。
他似乎心情很好，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让那张本就英俊得极具攻击性的脸显得愈发邪气。
他的手里还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透明水晶罐子。
罐子里装着一只蝴蝶。
那只蝴蝶很美，美得有些妖异。
它的翅膀是通体透明的血红色，像用最上等的血玉雕刻而成；翅膀的边缘还带着一圈金色的复杂花纹，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妖冶的光。
林渺看着那只蝴蝶，瞳孔猛然收缩。
那是黑蛇部落的图腾上才会出现的——
血蝴蝶。
也是培育“同心蛊”最核心的材料。
龙烬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将那个水晶罐子递到她的眼前，像在跟她分享一个心爱的玩具。
“好看吗？”
林渺没有说话，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只妖异的蝴蝶，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龙烬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他收回罐子，站起身走到窗边，靠在那里借着月光继续欣赏着自己的“藏品”。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故意说给她听：
“书上说，培育同心蛊需要被下蛊者的心甘情愿。”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真麻烦。”
他说完，缓缓地转过头。
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漆黑的眼睛穿过昏暗的房间，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眼底闪烁着让林渺浑身发冷的疯狂和偏执。
他对着她笑了笑。
“不过，”
“书上写的，总有骗人的地方。”
“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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