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她是我的与弟弟你做梦⑥
花园里的风停了。
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也随着风的停歇而消散,像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幻觉。
沈澈缓缓地松开了那只抱着林渺的手臂。
他脸上的不甘和委屈被一种更深、林渺看不懂的晦暗情绪所取代。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开了一步,像一头暂时败下阵来,回到自己领地舔舐伤口的幼兽。
而沈聿也收回了他那充满了压迫感的目光。
他只是平静地帮林渺理了理那件被风吹乱了的羊绒披肩,然后转过身,声音平淡:
“回去吧。晚餐时间到了。”
他们像两头达成了某种默契的野兽,在意识到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之后,不约而同地暂时收起了獠牙,恢复了那层薄如蝉翼的和平伪装。
晚餐开始了。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林渺低着头,小口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味同嚼蜡。
她能感觉到,身旁那两道视线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
沈澈不再像中午那样殷勤地为她夹菜,只是沉默地吃着自己的东西,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牢牢地锁定着她,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而沈聿则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他用餐巾擦拭嘴角的动作都像教科书一样标准。
但他那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却总会在林渺抬头的瞬间与她精准地对上。
真奇怪。
林渺用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汤。
他们从小就是这样,一个像火,一个像冰;一个热情似火地靠近,一个不动声色地掌控。
为什么……过去的十几年里,我竟从未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是如此的怪异?
是我太迟钝了?
还是他们隐藏得太好了?
这顿饭,吃得比任何一场鸿门宴都更令人窒息。
终于,晚餐结束了。
林渺如蒙大赦,她放下餐具,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喘不过气的空间。
她刚想开口说“我吃好了”,沈聿却先她一步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看向她。
“渺渺,”他开口,声音平稳,“你的实习报告我看完了,有几个问题需要跟你谈谈。”
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林渺的指尖冰凉。
她跟着他走进了那间充满了雪松气息和旧书墨香、属于他的“领地”。
书房的门在她身后被轻轻地关上。
“咔哒”一声。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也隔绝了她所有的退路。
沈聿走到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后坐下,打开了一盏复古的台灯。暖黄色的光在他面前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晕,却让房间的其他角落显得更加昏暗。
他坐姿笔挺,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像一个即将要对犯人进行审讯的法官。
“坐。”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林渺没有动。
她站在书桌旁,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她看着他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的脸,看着他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深不见底的眼睛。
压抑了一整天的恐惧、屈辱和一种濒临爆发的愤怒,在这一刻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
她不想再扮演那个温顺懂事的“林渺姐姐”了,她不想再忍了。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充满了肺腑,也给了她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决定,主动摊牌。
“哥。”她开口,声音比她想象中要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沈聿翻动文件纸张的手停下了。
他抬起眼,平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林渺迎着他的目光,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对不起。那是个意外。”
“我们都忘了吧。”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想……搬出去住。”
“我不能再麻烦沈家了。”
她看到沈聿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这让她鼓起了更大的勇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我会……找男朋友,会成家。”
“你和澈澈,以后也会有你们各自的家庭。”
“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她说完了。
书房里只有那盏台灯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林渺看着沈聿,等着他的反应。
她预想过他会愤怒,会用更强硬的手段来打压她,甚至做好了被他再次伤害的心理准备。
然而,他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听完她这番充满了决绝意味的“划清界限”的言论,沈聿非但没有生气,他甚至还笑了一下。
那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种林渺完全看不懂的,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出天真话语、充满了包容和无奈的笑意。
他从书桌后站了起来,绕过书桌,一步一步走到了林渺的面前。
他很高,她需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逆着光,英俊的五官笼罩在一片模糊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那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有些吓人。
“男朋友?”他开口,声音很轻,像情人的耳语。
“成家?”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一丝缱绻、仿佛在回味什么般的温柔,轻轻地拂过了她的嘴唇。
那晚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指尖。
“渺渺,”他说,“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未来,从小就是由我来规划的。”
林渺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看着她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睛,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
“我的家庭里,当然会有你。”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像是在宣布一个早已内定好的最终结果。
“以‘妻子’的身份。”
“妻子”这两个字像一道带着不详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林渺的天灵盖上!
将她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安慰、所有的退路,都劈得粉碎!
大脑在一瞬间彻底宕机,一片空白。
她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后背重重地撞上了身后那排冰冷的书架。
“砰”的一声闷响,书架上一本厚重的精装书因为震动掉了下来,摔在地毯上,发出了另一声沉闷的声响。
她退无可退。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步步向她逼近的、撕下了所有温情的男人,看着他那双不再有任何掩饰、充满了疯狂的眼睛,她终于明白:
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吓唬她。
他是认真的。
他一直都是认真的。
从很多很多年前,或许从他把那个爬床的女仆打断双腿的那一刻起。
不,甚至更早,从他将那个只有七岁、瘦弱胆小的她,从孤儿院那扇铁门后亲手牵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个可怕的念头就已经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然后在长达十几年无人察觉的时光里,长成了一棵足以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
“不……”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她哀求的看着他,“……不可以……哥……我们这是不对的!”
她试图用那份仅存的可笑的“亲情”来唤醒他最后一丝理智:“哥哥,我是你妹妹!”
“妹妹?”沈聿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上前一步,将她彻底地困在了自己和书架之间那片狭小的空间里。
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地、带着一丝怜惜地抹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然后,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从我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的第一天起,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养你、教你、宠你……”
“你是我亲手种下的玫瑰。”
“现在到了花期。”
“当然,也只能为我一个人……”
“盛开。”
就在林渺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得浑身冰冷、即将要彻底崩溃的前一刻——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沈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像一阵带着阳光味道的风,笑嘻嘻地闯了进来,彻底吹散了书房里那份压抑的氛围。
“哥哥,姐姐,你们在聊什么悄悄话呢?”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少年独有的清亮和活力。
但当他看到房间里两人之间那过分亲密的距离,看到他哥哥那只还捏着林渺下巴的手,以及林渺那张惨白、还挂着泪痕的脸时。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但那双总是亮晶晶的桃花眼,却瞬间冷了下来。
林渺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猛地推开沈聿,挣脱了出来。
她想向沈澈求助,想告诉他,哥哥疯了。
然而,她刚张开嘴,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沈澈就已经很“自然”地走上前。
像从前无数次一样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挤开了沈聿的位置,从另一边将林渺重新圈入了自己的“安全范围”,那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姐姐,看文件多累啊。”沈澈拿起一块苹果,亲手喂到她嘴边,笑容重新变得阳光灿烂,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冰冷只是林渺的错觉,“吃点水果吧!”
沈聿被挤开也不恼,他只是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从容优雅的姿态,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平淡地开口:“澈澈,姐姐在工作,不要打扰她。”
那句“工作”被他咬得意味深长。
“劳逸结合嘛!”沈澈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仰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再说了,工作哪有我甜?”
林渺被夹在他们中间。
左边是刚刚才对她进行了惊世骇俗告白的掌控者,右边是看似天真无邪、却用另一种方式将她牢牢护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守护者。
他们没有争吵,甚至没有一句过火的言语,但林渺却从他们那看似平静的对视中,读懂了一种可怕的“默契”。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件事上,他们或许……是“一伙”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负责将她打入地狱,另一个则负责在地狱里为她建起一座看似美丽的“天堂”。
目的,却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将她永永远远地困在这里。
绝望。
是灭顶的绝望。
她的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不至于彻底疯掉,开启了自我麻痹机制。
她放弃了思考,也放弃了反抗。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如果……他们不是兄弟就好了。
如果这一切不是禁忌,而是真的爱恋。
那被这样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同时放在心尖上争抢、爱护。
或许……也算是一种……幸福?
这个念头,像一颗致命的、甜美的毒药,让她紧绷的神经暂时得到了片刻虚假的放松和喘息。
她开始用这种自我麻痹的方式来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摊牌,彻底失败了。
不仅没有为她争取到任何自由,反而引出了哥哥内心深处那可怕的偏执。
她所有的“自救”之路都被彻底堵死,而这种虚假的“温馨”和“被争抢”的满足感。
正像一张温柔的网,让她一点一点地放弃挣扎,沉沦下去,直到被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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