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这样不太合适,违反医院规定。”
赵医生皱了皱眉。
“您说得对,我还能赖账吗?”
“我家那口子在红星轧钢厂当工人,咱们都是一个系统的。”
“您还不相信我们工人吗?”
贾张氏满脸堆笑。
“那……好吧,别让孩子受罪。”
医生勉强点了点头。
红星轧钢厂是万人厂,周边医疗、教育设施都很齐全。
厂里的工人、学校的老师、医院的医生,确实都是一个系统的人。
不必太防备。
医生带着棒梗进处置室,把他的手放进特制溶剂里。
“哎哟,疼死我了!”
棒梗龇牙咧嘴地喊叫,拼命想抽回手。
“别动,忍一忍就过去了。”
“很快就好了。”
医生按住他的手腕。
凝固的胶水在溶剂作用下慢慢溶解。
“活动下手,还黏吗?”
医生看着表提醒道。
“嘿!真不黏了!”
“我的手好了!”
棒梗灵活地转动手腕,脸上露出喜色。
大夫将他的手从溶剂中取出。
先用清水冲洗,再用酒精棉球仔细擦拭。
“怎么样了?”
“还疼不疼?”
贾大妈一把抓过孙子的手翻来覆去检查。
“没什么感觉了。”
棒梗自己活动着手指关节,灵活如初。
“待会儿找机会溜吧。”
贾大妈压低声音叮嘱。
“?”
棒梗愣住了。
“小声点,听奶奶的。”
贾大妈使了个眼色。
“好了,回去上药吧。”赵医生说道。
三人回到诊室。
“大夫,还要换什么药?”贾张氏问。
“伤口沾了化学溶剂,必须重新处理以防感染。”医生重新开了张单子,“去缴费处交钱吧,那边应该有人了。”
贾张氏接过单子,出门时朝棒梗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棒梗捂着肚子说:“医生,我想上厕所。”
“右转第三个房间就是。”医生头也不抬地说。
棒梗溜出诊室,看见奶奶在不远处招手。
“奶奶,为什么要跑?医生说要给我换药呢。”棒梗疑惑地问。
“傻孩子,药费还没交呢,被发现就走不了了。”贾张氏四处张望。
“那我的伤怎么办?”
“换什么药!他就是想骗钱。”贾张氏咬牙切齿,“什么都没做就要三块钱,黑心透了!”
她拉着孙子往外走。
“奶奶,这样逃跑会不会被抓?”棒梗有些害怕。
“几块钱的事谁管?就算找上门也死不承认就行。”贾张氏满不在乎。
见孙子还想说话,她塞给他两毛钱:“拿着买糖吃。”
棒梗一下子来了精神,脚步都轻快起来。
四合院大门前。
贾张氏和棒梗气喘吁吁。
“奶奶,我快累趴下了。”棒梗喘着气。
“我也快不行了。”贾张氏擦了把汗,“就你妈最享福,让我跑前跑后,真不是个玩意儿。”
两人进了屋。
“妈,棒梗,怎么样了?”秦淮如一直没睡,赶紧迎上来。
“妈,我手上的胶水全弄干净了。”棒梗举起右手给她看。
“没事就好,以后可得小心点。”秦淮如松了口气,“妈,辛苦您了。”
“哼!”贾张氏扭过头,心里还在生气。
“妈,花了多少钱?等我发工资就还您。”秦淮如问。
“四块二。”贾张氏眼睛一转,随口编了句。
“妈,奶奶只给了三毛挂号费,其他一分钱没花。”棒梗眨眨眼揭穿。
“没良心的小崽子!”贾张氏不慌不忙,“我带你去医院,你还帮着你妈?”她一边嘟囔一边抱怨。
“怎么能不花钱呢?”秦淮如很惊讶。
“我让大夫先给他治了,没交钱。”贾张氏脸上带着得意。
“这……这样合适吗?”秦淮如嘴角抽了抽。
“怎么不合适?像你那样往医院扔钱,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贾张氏噼里啪啦地说起来。
“大夫不会来找麻烦吧?”
秦淮如还是不放心。
“有什么好怕的,找不找得到还不一定呢。”
“瞧你这胆小的样子。”
“再说了,大夫赚得多,哪会在乎这七毛钱。”
“我这么做是让他长点记性,他应该感谢我才对。”
贾张氏毫不在意。
“妈,大夫说要给我换药,奶奶没给钱就把我带走了。”
棒梗来告状。
“妈,你怎么能这样?”
秦淮如有些生气。
“就蹭破点皮,换什么药?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那大夫是吓唬人,咱们可不能上当。”
贾张氏理直气壮。
“也行,棒梗,这几天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秦淮如点点头。
心里也觉得轻松了。
只花了三毛钱就解决了棒梗的事,比她预想的还要划算。
凌晨三点。
张宏明睁开眼,拿了顶草帽和几块旧布。
打开门,解下自行车锁。
提着车走出四合院。
骑上车,直奔朝阳菜市场。
快到的时候,张宏明停下。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两个麻袋。
挂在车后座上。
戴上草帽,用破布遮住脸。
整理好,他慢慢骑向菜市场。
白天的朝阳菜市场,是四九城最热闹的集市之一。
旁边的鸽子市白天规模不大,卖东西的都偷偷摸摸的。
到了凌晨三四点,鸽子市才真正热闹起来。
四九城的老百姓管这儿叫暗市或者黑市。
在这儿买东西不用票证,只要有钱就行。
摊子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最常见的有米面粮油,还有各种调味料。
天还没亮,附近村子的农民就挑着担子赶来,凌晨三点多就开始摆摊。
就是为了多挣点辛苦钱。
除了吃的东西,还能淘到烟酒和各种杂货。
上面其实都知道这个地方,但都是装作不知道。
现在买什么都得凭票,老百姓生活实在不方便。
所以黑市就这么出现了。
人活着总得想办法,再严格的规矩也挡不住。
张宏明骑着车来到黑市。
在卖肉的区域停好车。
从后座卸下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里面是他提前准备好的鸡鸭和牛羊肉。
他把麻袋摊在地上。
左边的麻袋放着鸡鸭。
右边的麻袋里装着牛羊肉。
中间放着一杆老式秤。
那时候还没有电子秤。
张宏明用的秤很传统,是一根木头秤杆,挂着铁秤砣。
秤杆下面吊着一个铝制的秤盘,还有一个铁钩子。
东西可以放在秤盘里称,也可以挂在钩子上称。
秤砣在秤杆上滑动,当秤杆平衡时,秤砣所在的刻度就是重量。
刚支好摊子,就有人来问价。
“牛肉怎么卖?”
说话的是个裹得严实的中年男人,声音低沉。
“两块三一斤。”
张宏明回答。
“太贵了,能便宜点吗?”
男人想讲价。
“真不便宜。”
“您看看现在牛肉多金贵。”
张宏明摇头不卖。
猪肉凭票买,每斤八毛多。
没有票证的话价格翻倍,最低也要一块六。
牛肉一向比猪肉贵,张宏明清楚行情。
两块三一斤是合理的价格。
“我要……要一斤吧。”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
张宏明挥刀切下一块牛肉。
挂在铁钩秤上。
“九两半。”
“给两块二就行。”
张宏明收起秤杆。
中年男人付了两块二毛钱。
接过用塑料袋装好的牛肉。
满脸高兴地走了。
明天家里有客人,总算能有肉招待。
“鸭子怎么卖?”
又有人来问价。
“一块二一斤。”
张宏明报价实在。
价格公道自然不愁卖。
转眼间,摊前就围了好几个人。
十只鸭子、半扇羊肉、二十斤牛肉、两只鸡。
张宏明带来的肉很快减少了。
不到半小时,摊上只剩下些鸭脖和羊颈。
这些部位肉少,精明的顾客都不太喜欢。
“鸭脖八毛,羊颈特价一块二!”
张宏明大声叫卖。
清仓处理。
立刻引来不少人抢购。
剩下的边角料很快卖完了。
收摊时,张宏明叠好麻袋。
绑在自行车后架上。
粗略算下来,今天赚了近五百块。
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原本存款三百多,买自行车花了将近两百,电风扇八十。
手里所剩不多。
日常奖励到账一百元,加上卖肉赚的五百元,存款一下子翻了一倍多,达到了六百多块。
兜里有了钱,张宏明想着买点什么。
他刚学会古玩鉴定,说不定能淘到好东西。
他随意闲逛,顺手花几块钱买了一斤白糖和两斤干玉米粒,挂在自行车后座。
干玉米粒加白糖和油炒一下,盖上锅盖就能做成爆米花,当零嘴儿挺不错。
张宏明继续走着,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兄弟,看看茶叶不?上好的龙井,香得很!”
有人朝他喊。
张宏明没理——他不喝茶,用不上这个。
“卖烟喽!红梅、铁鹰、大前门,什么都有!”
“五粮液、习德、古井、汾酒、茅台,价格公道!”
另一边是烟酒摊位,也有人大声叫卖。
张宏明推着车走过去。
他不抽烟喝酒,但备一些总没错。
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打听事情递根烟,办事更容易;请人帮忙喝瓶好酒,也是一番心意。
“小伙子,想买啥烟?我这都是真货,比没票的贵一倍,别家也是这个价。”摊主热情地招呼。
“先看看。”张宏明随口回答。
他不急,慢慢挑。
这年头假烟假酒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张宏明在市场里转了几圈,最后选了一家,买了两盒大前门。
这里的烟分带票和不带票两种,不带票的每盒二毛四。张宏明不差这点钱,付完钱后假装把烟放进兜里,实际收进了储物戒指。
接着他来到卖酒的摊位。这年头烟酒都要凭票购买,好酒更需要上等酒票。能在摊位上不带票卖茅台的,都是有些门路的。
张宏明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两家卖茅台。他上前问价,摊主直接报出九块钱一瓶,并说另一家也是这个价。
一瓶茅台九块钱,相当于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积蓄。张宏明想到以后茅台的价格,不禁感慨高档酒从来不是普通人能随便喝的。
摊主见他犹豫,主动保证信誉,说自己摆摊多年,不会坑人。张宏明没再多想,掏出十八块钱买了两瓶。
交易干脆利落,钱货两清。
现在的茅台酒瓶仍是乳白色玻璃材质,和几十年后一样。
只是瓶口用的是软木塞,外面还包了一层油纸密封。
手指摸过油纸,感觉细腻温润。
张宏明把两瓶茅台放进自行车后座的麻袋里,继续在集市里闲逛。
拐到古玩摊位区,摊主们一个个热情高涨。
只要他在摊前稍微停留,对方就立刻滔滔不绝地吹嘘自家货物,说得天花乱坠,活像刚从皇陵里挖出来似的。
好在张宏明有鉴宝本事,一眼就能看出全是劣质仿品,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看到。
“放假还是得去趟琉璃厂。”他在心里想着。
这年月潘家园还没兴盛——那地方原本是妓院聚集地,解放后改成了居民区。不少无业游民在这里做点零工度日,机灵的便偷偷做起倒卖生意,渐渐形成一些小摊位。要到九十年代,这里才会闻名中外,成为著名的古玩市场。
眼下要说变卖东西,还得去琉璃厂。前朝的老人们常在那里典当祖传的物件,就连外国人都特意赶来淘货,转手就能赚得不少。
张宏明无精打采地扫视着摊位,打算逛完这条街就回四合院补觉。
忽然,角落里一个蒙着灰的黄花梨木盒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盒子脏兮兮地蜷缩在摊角,却让张宏明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木盒通体金黄,是用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的。
自古以来,楠木与樟木、梓木、椆木齐名,并称四大名木,而楠木排在首位。
金丝楠木更是楠木中的珍品。
木纹笔直细腻,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尽管表面满是污垢和灰尘,张宏明还是立刻认出了它的材质。
能用金丝楠木做盒子,里面装的东西绝不是普通之物。
张宏明顿时来了兴趣。
但他并没有直接过去那个摊位。
而是先走到旁边的摊位,假装随意地问了几句。
“兄弟,我这儿什么朝代的宝贝都有,你想看哪个朝代的?”
“我给你挑。”
摊主热情地招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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