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被设计的母爱
（糟糕，偏偏在这个时候——得到这个重磅消息吗？）
林牧突然有些恍惚。
如果在此之前，
他还抱着能与苏念卿和平解决的幻想，那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便彻底打破了他心中最后的侥幸。
其一，
他本可以狠下心不顾苏念卿的感受，自顾自潇洒离去。
毕竟两人要说交集，失忆的他对于这段感情实在少之又少，因此心中对苏念卿并无太多牵绊。
但很可惜，他是个孤儿，对幸福童年的渴望几乎成了执念，是以绝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其二，
更让他震惊的是，苏念卿如果怀孕了，那她到底是魂穿还是身穿？
无论是哪一种，所导致的结果都不该指向如今的局面才对？
魂穿代表着孩子极有可能不是他的，毕竟十年前自己可还没与她发生过关系，而身穿更是细思极恐，意味着这个世界的苏念卿可能已经......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苏念卿轻抚小腹，笑道：“放心，孩子是你的，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男人。”
林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涩声道：“那你是身穿过来的？”
见林牧悚然无语，苏念卿姣美的嘴角露出魅惑一笑，怡然道：“你觉得呢？”
林牧突然有些不敢说话了。
如果是魂穿，那就不可能怀孕，只剩身穿一个可能。
问题是......那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苏念卿呢？
“不用想了，”
苏念卿忽然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冰冷，得意道：“她已经死了。”
林牧猛地抬头：“谁死了？”
“还能有谁？”
苏念卿撇了撇嘴，挑眉道：“当然是这个世界的我呀。既然我来了，总要有人让出位置才行，不然不乱套了？”
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你要明白？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这个孩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至于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
“林子衿、林子玥，还有那个徐至真，”
她唇角冷冽，从口中缓缓道出这几个名字，“如果她们识相离你远点也就罢了。要是谁敢靠近你......”
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吐出的字句却令人胆寒：“我也不介意让她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反正......杀人这种事情。”
苏念卿直起身，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裙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再多干一次又无妨？”
“而且在穿越之前，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我就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每当想起我心爱的男人正躺在隔壁的大床上，拥着另一个女人，即使那女人是我名义上的闺蜜，心中也难免不滋生疯狂的嫉妒跟怨恨。
跟我之前提过的一样，女人啊，占有欲乃与生俱来，没有谁能逃脱这个魔咒。
就像你们男人，骨子里总喜欢新鲜感，却又渴望自己被独占，没道理你能左拥右抱，而我不能捍卫自己的爱情吧？”
林牧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念卿——美艳依旧，却像淬了毒的玫瑰。
“你......”
他艰难地开口，“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
苏念卿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很简单啊。明天我们去领证，然后你乖乖陪我去产检。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替他整理了一下额前的湿发：“如果你舍不得，我可以允许她们存在。但是——”
苏念卿的眼神骤然转冷：“她们必须清楚自己的位置。谁要是敢逾越，我不介意让她们尝尝我的手段。”
林牧怔怔地看着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陌生得可怕。
难怪此前的自己会有那样的担忧：“若失去记忆，我如何才能确保穿越后念卿始终与我同心。”
可既然存在这样的隐患，那失忆前的自己就没有后手吗？
他突然灵光一闪，又想起了车内那u盘跟笔记本，也不知才没猜对。
正在他苦思之际。
“哈哈哈哈哈哈！”
苏念卿见他神色凝重，似是真的被自己吓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我说，你真的......真的相信了？”
林牧忽然省觉，却仍困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哈，看你这样子，竟然真的信了，哈哈哈哈哈.....”
苏念卿的笑声渐渐变得凄楚，这已不能说是玩笑，甚至超越了恶作剧的境地，不但像刮鱼肠般把心底最深的伤痛一股脑儿剔出，顺便把自己撕成一地碎片还淋上盐巴——是这么彻底的程度。
真正的残忍，是连真诚都可以如此残忍的。
她没有冤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自我满足，永远都只考虑自己，不为其他人。
她又哭又笑，突然泪流满面：“我确实怀过孕，但孩子没了......”
“就在那晚，我满怀期待地告诉了你这个消息，但你却并不开心，望着满地精心准备的小孩子玩具，你如坠冰窟。”
“我想过你会惊讶，会犹豫，会需要时间接受，但却没想你竟会如此冷漠，甚至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仿佛我肚子的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一个即将降临的恶魔。”
“你不准我生下来，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我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父亲说出来的话。
你不缺钱，我也没向你要求更多，真的，我只是想要把他生下来，但你否决了，以一种近乎不近人情的态度，就算是陌生人，我想也断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如此残忍。”
“我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你将满地精心准备的婴儿用品全部撕碎砸烂，开始回想我们两之间的一切。
你从认识我之初，就刻意迎合我的所有喜好，让我沉沦，惹我心动，就算你老婆是我闺蜜，我都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我差点以为那就是爱情，只是造化弄人，直到那晚，我想明白了。
你所说的‘蝴蝶载不动过往’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将你灌得烂醉如泥，从你手机中读取到这一切的阴谋——你不让我上班，只让我不停背诵这十年来的所有信息，像是在谋划一件惊天大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穿越回来十年前。”
“可穿越之事本就匪夷所思，就像你手机里跟那人的聊天记录一样，蝴蝶载不动过往，一具肉体也根本承受不了两世记忆，所以你要清除记忆，你要保证万无一失。
我亲眼看着你服下强制失忆的药丸，并在药效发作的最后一刻苦苦拜托我，一定要打掉孩子，在未来追随你的脚步穿越回来，否则我们都会死。我从未看过那样绝望的你......”
“那时的我不明白，既然穿越必定要失去记忆，为何你没给我任何清除记忆的药丸，只以为是穿越时机还没到。
我在家中犹豫了一整天，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能答应你打掉孩子的请求，我决定冒险一试，因为我不知道在那个世界，以你的势力，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于是带着你所给的u盘以及记载了所有重大事件的笔记本毅然决然启动了装置，但在醒来的第一眼，我手里却并没有那u盘跟笔记本，只剩下脑海中的记忆没有消失，而我却开心不起来，反而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来到医院检查，果然，我的孩子没有了，甚至都检测不出来有过怀孕的迹象。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那辆车只能带回我们的灵魂，是以u盘跟笔记本根本无法携带，就连我的孩子都留在十年后的世界。
可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打掉孩子呢？
我苦思冥想，终于在今晚上理解了一切，原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戏，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起来，“在你心里，其实我根本不值得信任。”
“虽然我现在还没明白我为什么会存在记忆穿越过来，而你一定坚持吃下那失忆药丸，但却已然明白，你必须在十年后的世界定下一个迫使我回去的锚点。
你害怕我带着全知视角留在这里，毕竟你无法预料一个人在开了上帝视角后，还会不会回到既定轨道。
于是你演了一出好戏，先是以绝情的态度逼迫我打掉孩子，迫使我孤注一掷逃离十年后，再然后又用孩子作为牵绊。
你想回到十年后，却没有记忆，是以根本无法做到，而我就是其中关键。”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头一次敞开胸怀，浑无保留地同别人说这些，完全没想过警戒与自保，利益和掠夺。
即使在充满挫折和坎坷的原来世界，她都没封闭过自己这么长的时间，如临大敌，什么也不信，像是在玩一场永远无法登出的游戏，而Game Over的结果很可能是再痛一次。
她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想避免它。
这种倾尽所有的感觉太棒了，回过神才发现夜色已深，路灯在两人周围投下朦胧光晕，林牧的身影默默伫立在光影之中，是他熟悉的挺拔姿态，微蹙的眉宇似是认真听着，还是那样令人心动。
这样也好，至少她说出了所有，苏念卿安慰自己。
心底却空空的，像是被挖去了某一块。
她强颜欢笑，依旧美艳动人，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他眼神中似有怜悯，不若往昔那般纯粹炽热，狠心别过头去，赶紧抹掉眼泪强装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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