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们想买的，不是药吧？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这八个字，是此刻每一名国军士兵心头淌血的写照。
他们不缺拼命的勇气，胸膛里燃烧着保家卫国的烈火。
可肉身凡胎，没有防毒面具，只能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可那点可怜的防御，在浓度越来越高的毒气面前，薄如蝉翼。
“咳……咳咳！”
士兵们成片地倒下，捂着喉咙，眼球暴突，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脖颈。
日军的步兵，戴着狰狞的猪嘴面具，就在这片人间炼狱中，端着三八大盖，从容不迫地追击，射杀，补刀。
清晨六点，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最后的抵抗被彻底碾碎。
垣曲，沦陷。
几乎是同一时刻，三百里外的临汾城头，一面崭新的红旗，在晨曦中被装甲第二团的战士们奋力升起，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旅长亲自坐镇，指挥装甲部队毫不停歇，钢铁洪流卷起漫天烟尘！
一败一胜，一退一进。
战争的天平，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
清晨七点，陈家沟。
炊烟袅袅，混杂着小米粥的香气和硝烟的余味。
李云龙蹲在个小马扎上，稀里哗啦地喝着粥，另一只手抓着个黑黢黢的窝窝头，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
他旁边，李川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个水煮蛋。
“他娘的，痛快！”李云龙一口吞下窝窝头，抹了把嘴。
“老邢那家伙，动作够快的！不等鬼子20师团那帮孙子反应过来，就把娘子关给老子拿下了！”
“还有老孔，愣是把110师团那帮缩头乌龟堵在水泉城里打巷战！老丁更不含糊，分兵寿阳，盂县，遍地开花！”
指挥部里闹哄哄一片，打了大半宿，这会儿仗打赢了，一个个才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围着几口大锅狼吞虎咽，气氛热烈得像是提前过年。
“对了，”李云龙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票子拍在桌上。
“你要的区票，兄弟部队都给凑齐了。还有后方送来的礼物，都在你屋里堆着呢，回头自己去瞅瞅。”
李川点点头，脑子里却飞速盘算着另一件事。
还是缺钱。
银元交易量太大，容易引起注意。
明泉那边虽然可靠，但终究是个隐患。
必须开辟新的资金渠道，最好是米元，或者黄金。
“还有个事儿，”李云龙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上个月那批青霉素，有伙洋鬼子买了不少，救了不少人。这帮家伙神通广大，居然摸到咱们这儿来了，点名道姓，说想见见你这个李先生。”
李川眼皮一抬，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他们想买的，不是药吧？”
“嘿！”李云龙一拍大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你小子的脑袋瓜是真他娘的好使！没错，他们想要青霉素的生产技术！”
李川心中了然。
这在意料之中。
在这个时代，青霉素就是神药，是能直接改变战争走向的战略物资。
这帮洋人，恐怕背景不简单，十有八九是某些国家派来的白手套。
这技术，不能不卖。
他心里门儿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自己拿出这东西，就等于在黑暗里点了一盏灯塔，想独吞是不可能的。
一旦拒绝，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洋人，明面上或许不敢怎么样。
但暗地里使绊子，搞破坏，甚至将消息捅给重庆或日本人，都是极有可能的。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让他们来吧，”李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生意嘛，都可以谈。”
“好嘞！”
“先别谈了！”政委赵刚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眉头微蹙。
“先把那几百辆卡车的物资卸完再说！粮食弹药还好，那些生产线可金贵着呢！”
话音未落，指挥部的门帘猛地被掀开。
通讯参谋欧立新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
“团长！政委！刚接到总部转发的电报，垣曲县丢了！”
“什么？！”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欧立新身上。
欧立新喘了口粗气，语气沉重。
“国军第14集团军防线被日军毒气弹攻破，全线后撤。现在，鬼子已经突破了黄河防线，看样子，是想一头扎进中条山！”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噌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中条山那片崎岖复杂的山区。
那里的地形，沟壑纵横，山路难行。
八路军引以为傲的装甲洪流一旦进去，一身的力气使不出来，优势将荡然无存！
“他娘的！”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碗筷叮当作响。
“卫总座手下那帮弟兄，都是好样的！就是装备太差，手里那几条破枪，生生被鬼子给拖垮了！”
李川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地图，心中却泛起一阵悲凉。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
平行时空里，那场惨烈的中条山战役，最大的问题从来不是装备，也不是士兵的血性。
那一仗，日军特种部队渗透奇袭，新27师的师长和参谋长当场阵亡，指挥系统瞬间瘫痪。
而本该力挽狂澜的军长孔令恂，还有156师师长王治岐。
这两个本该与阵地共存亡的高级将领，却在第一时间抛弃部队，狼狈渡过黄河，跑了！
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十几万大军群龙无首，在黄河边上被日军围追堵截，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要么跳入滚滚黄河。
最后，还是那位新27师的副师长，在弹尽粮绝之际，整理好军容，毅然投河殉国，用生命捍卫了最后的军人尊严。
一场战役，战死的有，投降的有，当汉奸的，同样有。
归根结底，是上层烂了，根子烂了！
李川轻轻叹了口气，那股郁结之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虚划起来。
“老李，跟鬼子在山里硬耗，不是上策。这一仗，咱们得换个打法。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一个痛点！”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接连点了几个地方。
“你看，石门，这是平汉线的咽喉。一纵拿下邯郸，三纵拿下焦作，再往后，就是新乡。”
“如果我们能把这几个钉子全都拔了，多田骏在山西的部队就成了瓮中之鳖，断了外援！到那时候，是煮是蒸，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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