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端了左膀右臂
“不知？”龙颜一怒。
陈皇后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垂着眼皮，不敢直视皇上的面孔，继续装聋作哑。
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知。”
“儿臣亦不知。”北宫烨同样附和了一句，恭恭敬敬地匐着身子。
站在上方的皇上冷笑一声，望着这对矢口否认的母子，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本想收集足够的证据后再一举拿下，但是有人等不及了想要收拾她们，那他就先折断这对母子的一只翅膀，日后再算。
这笔账，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皇上北宫霖的眼神暗了又暗，深邃得如同深渊，倘若你直视他，他就会直视着你，让人毛骨悚然。
他没有出声，空气仿佛凝住了一般，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一旁的李公公也悄悄地抬起头，用余光瞄了一眼皇上凝重的神色，心里开始揣度他的心思。
半晌，皇上的面色忽然缓和下来，绽笑了容颜，好似雨过天晴一般。
“哈哈哈哈……”一连串爽朗而又不失威严的笑声传来。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一愣，略带诧异的目光落在皇上的身上。
陈皇后母子两相互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但又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
只见皇上忽然起身，来到二人的面前，先后将母子二人扶了起来。
“朕就说，皇后是朕亲自选的皇后，烨儿是朕和皇后的儿子，你们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朕之事？方才是朕多疑了。”
皇上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让北宫烨顿时摸不着头脑，却也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
反之，陈皇后察看皇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也只得故作委屈地应了一声，“皇上知道便好。”
皇上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一下，神色再次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义正言辞地说：“既然皇后与烨儿没有做过此事，那么就是那群奴才污蔑主子了。”
一句话，陈皇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北宫烨的面色也僵住了。
唯独一旁的陈公公神色如常，好似猜到了一般，瞥了一眼陈皇后和北宫烨，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父皇……”北宫烨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陈皇后一把拽住，示意他不要往刀口上撞。
皇上就是皇上，即使笑着，也是一头老虎，吃人的老虎。
不把猎物咬断半条胳膊，绝不会罢休。
只是不知道此时在狱中的都有哪些人，千万不要是他们才行！
陈皇后眉头一皱，快速闪过的忧心瞬间被皇上捕捉到。
紧接着皇上就说：“小李子，传令下去，秋付、白句、陈霄等人污蔑皇后和皇子，罪不可赦，故，即刻问斩。”
皇上每说一个名字，陈皇后和北宫烨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听到即刻问斩之时，已经关于血色。
秋付，白句，陈霄等人，可都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可都是关键人物。
对她，对烨儿，对尚书府都是忠心耿耿。
皇上，到底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陈皇后双手紧紧拽着袖口，指尖已经泛白，嘴唇微微地颤抖着。
内心却在咆哮。
是谁？到底是谁告发了她们？甚至抓到了这些人？
若是让她找到，定将此人碎尸万段！
北宫烨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些人他都见过，可以说是他们的左膀右臂，如今父皇一锅端去，这不是绝他的路吗？
“父皇，儿臣见母后气色不太好，先扶母后退下了。”北宫烨寻了个借口，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母后。
皇上扫了一眼二人，也没有多加询问，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臣妾告退。”
“儿臣告退。”
母子二人退下，皇上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眼底透着一股杀意，盯着他二人的身影，仿佛要刺穿一般。
人人都言，皇上掌握生杀大权，可随意定人生死。
可是只有他知道，有的人生死却由不得他来定，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将会迎来更加糟糕的局面。
面前的这对母子，他就不能轻易地决定生死。
每次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逝去时的模样，他总是懊悔不已，自责不已。
明明他知道真相，可他却不能将谋害之人杀之后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着肮脏之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终有一日，他定会报仇雪恨。
……
淳和殿中。
哐当……哐当……
一声接着一声。
陈皇后怒不可遏地掀了桌子和殿中的瓷器，眼底一片猩红。
“是谁？到底是谁！”暴怒的声音险些穿破整座恢宏的宫殿，再次砸下了前些日子皇上赠与她的玉观音象。
又是哐当一声，碎了满地。
一旁的嬷嬷见状，示意了一旁的丫鬟赶紧去收拾，自己则走了上去。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关切地语气闪着慈爱的光。
嬷嬷姓辛，打小就跟在陈皇后的身边照顾她，看着她从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到母仪天下的皇后，从未离开过她，也没有家室，一直孤身一人。
在她的眼里，陈皇后就像她的孩子。
由于辛嬷嬷上了年纪，又是皇后身边的人，皇宫中的人都对她礼让有加，就连陈皇后有时都会听她的话。
这样一来，她的分量在大家的眼里就更重了。
当然，这也是陈皇后应允的。
只有尊重她身边的人，才知道尊重她。
“嬷嬷，你说此事和谁有关？”陈皇后眯了眯凤眸，深思着。
辛嬷嬷替她倒了一杯茶，递上一份点心，语重心长地说：“只怕皇上早就怀疑我们了，这一次不过是想趁机打压我们。”
“哼，怀疑？”陈皇后笑得讥诮，“他从来就没有信过本宫，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贱人和那命硬的小杂种，何曾将本宫和烨儿记在心里。”
她口中的贱人，就是萧淑妃，小杂种就是萧淑妃的儿子北宫珩。
明明她才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她才是陪在皇上身边最久的人，谁知道突然冒出一个萧淑妃，抢了她所有的宠爱。
空有一个皇后的位置，空有一个封印，有时候一道懿旨都比不过萧淑妃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想要什么也有什么。
即使她去世了，皇上还是念着她，每年进宫的秀女中，被宠幸的女人不是和萧贱人眉目相像，就是和萧贱人有同样的兴趣爱好。
真是让她恶心至极，连死了都死不干净，还缠着皇上的那颗心。
越想，她越是心浮气躁。
随口问了句，“烨儿回府了？”
“是，晋王让娘娘好生休息，身子要紧。”
“好生休息？”陈皇后又是一阵自嘲，“本宫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没想到自己养个儿子，像养了头白眼狼。”
一想到方才在皇上面前的明哲保身，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的模样，她的心里就来气。
自己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关键时刻只想着自己脱身。
辛嬷嬷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御书房一事，不想让皇后气极伤身，故而安慰道：“晋王这么做，也是明智之举，娘娘不是用教晋王懂得取舍吗？”
一句话，让陈皇后心里闷得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虑了片刻，只得认栽。
“嬷嬷，你找人悄悄地给兄长捎一封信，近期不宜轻举妄动，既然秋付白句已经被发现，这几颗棋子便不要了，等风声过去，再培养新的棋子便是。”
“只是……”只是皇上下手未免太狠了，竟然不给她留一丝余地。
尚书府若少了资金来源，肯定处处受限，她若是没了资金来源，往后的路该如何铺？
越想，心情愈发糟糕。
索性也就不想了。
最后又提醒了一句，“记得告诉烨儿，无论此时与镇国将军府有关无关，都要尽快和镇国将军府交好，最好能够俘获叶小姐的心。”
陈皇后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退下，自己揉了揉眉心，最近糟心的事太多了，弄得她整个人身心疲惫。
确实需要好好地静一静了。
同样觉得糟心的还有北宫烨，回到府中后，也是乱发了一通脾气，弄得家里的小妾和下人一个个胆战心惊的，不敢吭声，静静地任他出气和责骂。
之后有宫里的人递了话，他才消停了片刻。
北宫烨不厌其烦地应付了陈皇后身边的人，开始命人着手调查镇国将军府的叶小姐。
此时的叶以卿正悠哉悠哉地陪着自家老爹在院中练剑，刀光剑影的打得不相上下。
约摸半刻钟后，叶鸿飞忽然打住喊停。
“等等等等，不打了不打了，爹累了。”叶鸿飞微喘着气，额头出了许多汗水，一直往下掉。
叶以卿撇了撇嘴，快速地收回手中的剑，挑了一下眉，“爹，你最近就是缺乏锻炼，你看看，才一会你就喘气了。”
叶鸿飞抬头看着女儿英姿飒爽的模样，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妻子年轻时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眉眼间都是柔情。
很快，又恢复了父亲的慈祥，笑着往旁边一坐，“没看出来啊，最近背着老爹偷偷练武了？”
刚才练剑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她内力比之前浑厚了很多，并且还在压抑之中。
卿卿，好像有事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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