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雨烟及笄（一）

日落时分，花灯初上。

原本繁闹的街边小贩渐渐离去，但街边的店铺仍旧大门敞开，挂上了火红的灯笼，小火苗在里面窜着，照亮行走的人。

叶以尘别了叶以卿和沈明轩，径直去了红尘阁。

此时的红尘阁外，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驻足仰望，富贵的人阔步往前，踏进香气满天的红尘阁大门，贫贱之人只能一直驻足而望，眼巴巴地瞧着楼里不断招手的姑娘，一个个生得像朵花一样。

只是今日的主角是雨烟，许多达官贵人落座，都是为了竞拍红尘阁头牌雨烟姑娘的初夜。

上到知命之年的富态爷，下到弱冠男子，不尽如是。

一个个的眼睛盯着台上遮挡的紫色纱幔，仿佛要看穿一样。

乐师琴师以及伴舞早已就位，楼中的其他女子，有的羡慕，有的嫉妒，甚至是愤恨，但也是笑语嫣然，势必要在今夜傍上一个金主，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生怕错过了似的。

身为主角的雨烟此时正坐在铜镜面前，身后的丫鬟正细细地为她梳着长发。

一向对她不苟言笑的妈妈也笑得合不拢嘴，站在一旁看着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雨烟啊，今晚可是你的好时机，可要抓准了，今儿个谁给的钱多，谁就是主，往后啊都得勾着人家，至于这怎么勾人，妈妈也该教得都教了，接下来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老鸨一想到今夜就会财源滚滚来，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看着雨烟，怎么看都怎么顺眼。

心里又一股劲地佩服自己，当年若不是她慧眼识珠，在雨烟流落街头的时候，一眼就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带回来好好培养，也不会有今天。

雨烟果然没让她失望，十四岁之时就凭着一张稚气未脱的倾城之貌吸引了男人。

尽管她卖艺不卖身，也稳稳地坐着头牌宝座，让多少达官贵人为她倾倒。

多少人等着她及笄。

如今时机一到，她可要好好地捞一笔，今天谁砸的钱多，雨烟就归谁。

雨烟瞥见老鸨一脸的金钱欲，心里就不舒服。

可是她又能如何，如今已身在楼中，她又如何能摆脱这样的束缚？

终归是要认命的。

雨烟微微垂下眼眸，眼底不禁微微湿润，却在努力地强忍着，双手紧紧地拽着裙角，不甘不愿。

“姑娘，头发梳好了。”丫鬟微微福神，退下。

雨烟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竟然有些讨厌。

楼中多是这样的人，有时还会嫌弃她们，没想到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

她虽讨厌，一旁的老鸨却是喜欢得不得了。

“雨烟，你真是越来越上道了，就这模样，不知道得让多少男人心疼，只要你说什么要什么，男人都得巴巴地往生送。”

“哎哟，姑娘哎，你可真是妈妈的好姑娘啊！”老鸨手帕一甩，笑得好像看到了一座金山银山似的。

雨烟勉强地扯了一下笑容，站起身来，乖巧地让老鸨打量，“妈妈，这样可还行？”

“嗯……”老鸨上下打量了一番，水蓝色的裙子衬托得她更加水灵了，可却显得不够惊艳。

“嗯，不行。”她摇了摇头，琢磨了片刻，眼前忽然一亮，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大声地吩咐道，“来人啊，拿把剪子来。”

“剪子？”雨烟一脸迷惑。

老鸨不予理会，只是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很快，剪子就送了过来。

她拿起剪子，对着雨烟笑道：“好姑娘，别害怕，妈妈替你改一改这裙子，保证让下面的男人更加神魂颠倒。”

雨烟身子一怔，仿佛猜到了什么，惊愕地开口：“妈妈……”

还没来得及阻止，老鸨便快她一步，一剪刀下去，她她的裙摆剪出了两道大口子，露出了里裤。

“妈妈！”雨烟大惊，连忙捂着裙子后退了几步，神色慌张。

老鸨对她后退的动作有些生气，面色凝固了一下，旋即又想到她就是自己的金山银山，立马又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和善笑容。

“好姑娘，莫慌，妈妈这是在帮你，你要相信妈妈。”老鸨朝她招招手，“来，过来。”

雨烟有些不情愿，最后却在老鸨的一记震慑的目光之下，弱弱地走了过去。

老鸨十分满意她的配合，再次扬起剪子，几下下去，只听见空气中丝帛撕裂的声音，闭着眼睛不敢看下去。

直到耳边响起老鸨满意的声音，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不错！不错！”老鸨连连称赞，看着面前的雨烟就像看着一件艺术品，脸上带着女儿家的青涩和娇羞，身上带着一种令人无法自拔的妩媚。

恰到好处的侧开叉，露出她若隐若现的长腿；腰上少去的一块布料正好露出她纤细的腰肢和白皙的皮肤。

尤其是上身扯下来的衣领，恰到好处的露出脖颈，以及迷人的锁骨。

周围的佣人纷纷投来侧目，眼里羡慕又嫉妒。

雨烟在大家的注视之下，缓缓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肚脐大腿都露了出来，怪不得她觉得有些凉意。

可是如此大胆的服饰，让她脸唰的就红了，连着耳根子都泛着粉色。

老鸨一看，眼睛更亮了，连忙抓紧时机推着雨烟就走了出去。

一边吩咐旁边的人，“快快快！就是现在，赶紧送雨烟到台上去。”

“是。”大家立马忙碌了起来。

楼下的客人瞧着楼里的人开始忙碌了，眼里的期待又多几分，眼巴巴地盯着台子。

下一秒，雨烟被推到了台上，隔着层层紫色的纱幔，大家只看到两个身影。

“雨烟，记住妈妈的话，待会乐声响起，纱幔会慢慢地拉开，大家就会看到你，你一定要将之前熟读的话一字不差地说出来，无论是神情还是语调，都要像妈妈之前教的那般。”

“稍后，陆枳先生会为你抚琴，琴音响起，你就要跳起你最擅长的那支舞，你练了这么久，是时候展现出来了。”

“听明白了吗？”老鸨语重心长地看着她，有警告，有期盼。

雨烟愣愣地看着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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