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头挂门,京城震动
晨光熹微,驱散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镇北王府门前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二十几颗头颅,被粗糙的麻绳穿过发髻,整齐地悬挂在刚刚擦拭过的王府门檐下。
血迹早已凝固成暗褐色,滴滴答答,在青石板上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污秽。
每一张脸都扭曲着,定格在死前的极致惊恐与痛苦,圆睁的双眼无神地瞪着逐渐喧闹起来的街道。
“啊——!”
第一个路过的菜贩发出凄厉的尖叫,菜篮翻倒,萝卜青菜滚落一地。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上早朝的官员乘着轿子路过,好奇地掀开轿帘一看,顿时面色煞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
“嘶……那,那不是黑风帮的刘三爷吗?”
有眼尖的市井之徒认出了一颗头颅,声音发颤。
“还有那个刀疤脸!是城南赌坊的打手头子王五!横行霸道多少年了,竟、竟死在这了?”
“快看那个……穿黑衣的腰牌……好像是宫里的……”
有人压低声音,话说到一半便死死捂住嘴,不敢再言,眼中充满了骇然。
人群越聚越多,指指点点,议论声从最初的惊恐逐渐变为一种夹杂着恐惧与病态猎奇的喧哗。
“阎王……真是活阎王啊!”
“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还挂出来……”
“这凶宅……果然名不虚传,不,是比传闻更可怕!”
“镇北王……这才回来几天?就敢这么干?”
楚逸负手立于门内影壁之后,冰冷的眸子透过门缝,冷漠地注视着外面的骚动。
墙外的惊呼、恐惧、议论,如同最美妙的乐章,传入他的耳中。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
‘恐惧?对了,就是要你们怕!’
‘皇帝老儿,你想用这凶宅困死我、恶心我?我就用它来磨我的刀,立我的威!’
‘楚云山,你想派杀手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我就把他们的人头挂出来,告诉你,我回来了!’
他心中戾气翻涌,十年为质的屈辱,归国后的冷遇馊饭,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点血,还不够!远远不够洗刷他的恨!
京兆尹冯奎带着大批衙役,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赶来。
看到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他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场瘫坐在地。
他强撑着官威,指着檐下那排人头,手指颤抖,声音发颤:“王、王爷……这、这是何意?光天化日,悬挂如此……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取下!”
“吱呀——”
沉重的朱红大门被两名侍卫缓缓推开。
楚逸一身玄色锦袍,缓步走出。
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仿佛照不暖他周身那层无形的寒意。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冯奎和黑压压的人群,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冯大人。”楚逸开口,声音淡漠如冰,“昨夜有不开眼的毛贼,潜入本王府邸行窃,惊扰圣驾亲赐之所,已被本王就地正法。怎么,大人觉得本王处置不当?”
冯奎冷汗涔涔而下,官袍的后背瞬间湿透。
他岂会看不出这些“毛贼”来历不凡?既有江湖悍匪,更有宫里的暗卫!
这浑水,沾上就是死!
“不……不敢。只是……如此悬挂,有碍观瞻,恐惊扰百姓……”冯奎擦着汗,支支吾吾。
“观瞻?”楚逸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凌厉如刀,“本王乃陛下亲封镇北王!此府乃陛下亲赐!一群宵小敢夜闯王府,视天家威严于无物!本王若不严惩,日后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本王头上踩一脚?!”
他踏前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冯奎呼吸一窒。
“冯大人身为京兆尹,治安不力,致使贼人猖獗,惊扰本王!本王还未向你问罪,你倒先来指责本王了?!”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冯奎心口。
“下官不敢!下官失察!王爷恕罪!”冯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顾不得颜面,连连磕头。
墙倒众人推。
人群中开始有人高喊:“王爷杀得好!这些地痞流氓早就该死了!”
“对!肯定是那镇国公指使的!欺负王爷年少!”
“阎王……不,王爷这是为民除害!”
舆论在楚逸的强势和冯奎的懦弱下,瞬间反转。
百姓们看楚逸的眼神,从纯粹的恐惧,渐渐多了一丝敬畏,甚至是一丝扭曲的解气。
楚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再理会跪地求饶的冯奎,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脊,望向皇宫和镇国公府的方向。
‘我那好父皇,这份“回礼”,你可还满意?’
‘楚云山,你的狗头,暂且在你脖子上多寄存几日。’
他冷哼一声,转身拂袖入府。
沉重的府门再次关上,将外界的喧嚣与恐惧隔绝。
皇宫,御书房。
“砰!”上好的景德镇御瓷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皇帝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暗卫首领跪在下方,头几乎埋进地里。
“废物!一群废物!”皇帝低吼,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二十三名精锐暗卫,加上楚云山派的杀手,全军覆没!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反而被他拿来立威!”
暗卫首领颤声汇报:“陛下……那楚逸……邪门得很!宅子里有鬼火,有爆炸,还有……还有看不见的恶鬼索命!侥幸逃回的那个探子,已经吓疯了,只会念叨‘恶鬼’、‘阎王’……”
“放屁!”皇帝怒极,“什么恶鬼!分明是装神弄鬼!是火药!是白磷!朕这个好儿子,在敌国学了不少旁门左道!”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寒光闪烁:“好,很好!如此狠辣,如此心机,倒是朕小瞧他了。看来,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质子了。”
皇帝走到窗边,望着镇北王府的方向,喃喃自语:“楚逸啊楚逸,你这是在向朕示威吗?你以为杀了朕几个人,挂几个人头,就能让朕怕了你?”
“传旨,”皇帝转身,语气恢复平静,却更显阴沉,“镇北王昨夜受惊,赐御酒一壶,珍珠十斛,以示抚慰。另,着内务府速派工匠,协助王府修缮,一应费用,从内帑支取。”
他要维持表面的父慈子孝,更要派人进去,亲眼看看那座宅子到底被楚逸经营成了怎样的龙潭虎穴!
……
镇国公府。
“哗啦啦——”楚云山将整张红木茶几掀翻,名贵茶具碎了一地。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全死了!一个都没回来!连宫里的暗卫都折进去了!那小畜生……他怎么敢!他怎么做到的!”
楚云山咆哮着,心中除了愤怒,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蔓延。
王氏在一旁哭哭啼啼:“老爷,您可要为我们王家做主啊!那令牌……要是落到楚逸手里……”
“闭嘴!”楚云山烦躁地吼道,心中更是冰凉。
令牌!那是铁证!
虽然可以推脱是栽赃,但终究是个大麻烦!
而且,楚逸如此狠辣,下一步会怎么做?直接打上门来?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这个十年前被他像垃圾一样丢去敌国的侄子,已经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可能将他撕碎。
“去!把府里的护卫再增加一倍!不,三倍!所有进出之人,严加盘查!”楚云山声音发颤地下令,仿佛这样能带来一丝安全感。
……
镇北王府内。
楚逸看着宫中太监送来的“赏赐”,脸上毫无喜色,只有讥讽。
“儿臣谢父皇隆恩。”他例行公事地谢恩,打发了太监。
“王爷,皇帝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柳明低声道。
“无妨,工匠来了,让他们在外围修修补补即可。核心区域,赵铁柱,你带我们的人亲自负责,任何人不得靠近。”楚逸吩咐道。
“是!”赵铁柱躬身领命,经过昨夜,他对楚逸已是死心塌地。
楚逸走到廊下,看着侍卫们正在清洗院中的血迹。
经过昨夜的血战和今晨的震慑,这一百名侍卫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曾经的迷茫、轻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敬畏、狂热,以及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
楚逸知道,这支力量,暂时算是牢牢握在手中了。
“柳明。”
“学生在。”
“将昨夜缴获的令牌单独收好,密信抄录几份。原件,我们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楚逸眼中寒光一闪,“楚云山现在一定怕得要死吧?等着吧,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欠我父兄的,欠我的,我要他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他抬头,望向院墙上方的天空,戾气在胸中翻涌。
‘京城,我回来了。从今天起,我要你们所有人,听到我楚逸的名字,就夜不能寐!’
府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在官府的驱散下渐渐离去,但“阎王”的凶名和那排血淋淋的人头,却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京城百姓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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