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绪乱了
“卫哥哥,你在想什么?”
昭明清瑜的声音带着几分娇俏,从外间传了进来。她刚从外回来,进了书房,就见卫行简坐在案桌前,眉头拧成个川字,眼神忽明忽暗,指节抵在紫檀木案的边缘,握得死紧,指腹都泛了白。
听到这声音,卫行简像是猛地回过神,抬眼望见是昭明清瑜,那紧锁的眉头才缓缓松开,嘴角甚至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起身亲自上前,将旁边的椅子往后拉开半尺,动作轻柔:“刚回来?。”
昭明清瑜顺势坐下时,带起一阵淡淡的脂粉香。“看你愁眉不展的,在想什么烦心事”
“是在想明日进宫见父皇的事。上次我们成亲的时候,闹得那般不愉快,父皇明日见了我,怕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卫哥哥这是多虑了。”昭明清瑜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指尖温软,“父皇向来爱惜人才,你这般才学,父皇心里是有数的,上次不过是一时动怒。倒是那个上官宸,除了仗着太尉府的势混吃等死,还会做什么?”
她提起上官宸时,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父皇素来看重大皇兄,等今年春闱你入了朝堂,我让大皇兄暗中在提拔,何愁没有机会。”
卫行简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亮色。他反手握住昭明清瑜的手,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轻轻环住她的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亲昵的喟叹:“还是公主看得透彻。只是……不知公主何时能替夫君引荐引荐大皇兄?也好让我早些表表心意。”
昭明清瑜被他呵得耳尖发烫,轻轻挣了挣,却没真推开他,只嗔道:“卫哥哥怎的急成这样?”她侧过脸,“你也知道,大皇兄如今在朝中的位置有多微妙,父皇最忌讳皇子私下与大臣结交。”
“我们虽已成亲,但是最近换亲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太过招摇,现在如果在让大皇兄与你私下见面,传出去反倒容易惹人非议。再等等,等过了这阵子风声,我自会寻个由头……”
“等?”卫行简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那点刚燃起的光倏地暗了下去,但这晦暗不过一瞬,他很快又扬起嘴角,语气依旧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纵容:“好,都听公主的。你说等,那便等。”
只是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悄悄攥成了拳。
太尉府,上官宸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他越想闭眼,脑子里就越清醒,长公主今日在院子里那双淬了冰的眸子、说“搬出去”时毫无波澜的侧脸……这些画面轮番在眼前晃,搅得他心口发闷,连带着后槽牙都忍不住咬了咬。
“上官宸啊上官宸,”他抬手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长公主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爹说的没错,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驸马了”
他扯过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望着顶,“你不就是个挂名驸马么?当好你的太尉府公子,这辈子吃穿不愁,安安稳稳的不好?”
他翻了个身又喃喃自语:“智者不入爱河,管她跟二公主有什么恩怨,管她生不生气,反正……反正跟你无关。”
这话出口,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像被虫蛀了个洞。他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晃了晃,试图把那些烦人的念头甩出去。“对,就是这样!”他重新躺回床上,连脚尖都裹紧了,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一并困住,“睡!现在就睡!”
长公主的院子里,烛火摇曳,照得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低低的气压。
昭明初语端坐在木桌前,桌上摊着一方棋盘,黑白棋子分置两侧,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棋路。
她指尖执着一枚黑子,久久悬在半空,目光落在棋盘中央那片胶着的局势上,眸色沉沉,竟分不清是在看棋,还是在透过棋局想些别的。
兰序守在旁边,忍不住轻声劝道:“公主,明日还要进宫谢恩,往日这个时辰您早歇下了。这盘棋若是下不完,不如留着明日再续?”
她太清楚自家公主的性子——每逢心绪不宁,便喜欢一个人下棋。
昭明初语的指尖微微一动,黑子“嗒”地落在棋盘左下角,落子的力道比寻常重了些,震得旁边两枚白子轻轻颤了颤。
今日上官宸走后,她独自坐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惊觉:不过与上官宸才相识短短几日,他竟已能轻易牵动她的情绪。
甚至他搬出去的那一刻,心底一闪而过的空落……这些从未有过的波动,像投入静水湖面的石子,搅得她一向平稳的心绪乱了章法。
这不是好事,她自幼在深宫长大,见惯了朝堂倾轧、骨肉相残,比谁都明白“软肋”二字的分量。
有了在意的人,便有了破绽;有了牵念,便容易被人拿捏。云渊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弱点,如今怎么可能在多一个弱点。
她执起另一枚黑子,指尖在棋子上摩挲着,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稍稍压下了心底的燥意。
每一步棋都需深思熟虑,人生亦然。她不能有弱点,更不能让任何人成为她的弱点——尤其是看似莽撞,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搅乱她心的上官宸。
云渊已经九岁了。昭明初语离宫前不是没设想过,自己不在宫中,云渊会面临什么。
可她必须放手——只要她一天不松开庇护的手,云渊就永远学不会真正的长大,更遑论在波谲云诡的深宫里摸索出自保的手段。她将十三留在云渊身边,便是为了在最危急的关头,能保住他一条性命。
若云渊自己立不起来,那她做再多也是徒劳。父皇云渊的忽视,如今想来,或许反倒是桩好事。“嫡子”那两个字太过灼眼,在储位之争暗流汹涌的当下,过早被推到风口浪尖,未必是福。
昭明初语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兰序,这些日子,我是不是失了方寸?”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棋罐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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