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你没事吧，星仔！”
黑衣人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张比星仔更显稚嫩的脸，大约二十出头。
星仔怔住了，呆呆地望着对方，声音有些打结：
“你……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你不是在无线电视台主持儿童节目的星仔吗？”
林樊笑着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很欣赏你。”
“啊？”星仔更加吃惊了。
没想到对方真的知道他是谁。他在无线并不出名——从艺员训练班毕业后一直跑龙套，演的都是没台词的小角色。去年被调去主持儿童节目，至今只拍了八集，根本没几个人认识。小孩子认出他还说得过去，但成年人几乎没人认得他，刚才号码帮的古惑仔和周围群众就毫无反应。
“走吧，先跟我回店里，你这摊一时也摆不成了，我请你吃顿饭，聊一聊。”
见星仔还在 ，林樊一把揽住他的肩，朝不远处的自家白事铺走去。
星仔一边跟着走，一边偷瞄身旁这个陌生青年。不知为何，他的脚像不听使唤似的，一路随林樊前行。
转眼间，两人已走到白事铺门口。
望着眼前偌大的招牌，星仔愣住了。
“这……”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带他来白事铺。而林樊始终面带笑容，推开门，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来坐，别客气！”
“啊？好、好的。”星仔愣了愣，赶忙走进店里。
店内堆满了元宝蜡烛和各式纸扎品，星仔不禁后背发凉。他暗想，还是说几句感谢的话就赶紧离开为好。
“来，坐，帮个手！”
可星仔还没开口，就见陌生青年从柜台后取出几个油纸包。
一打开，里面竟是烧鸡、叉烧、猪头肉和花生米。
星仔盯着丰盛的菜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他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坐吧，别客气。”
林樊递来一瓶可乐，招呼星仔坐下。
星仔心里却七上八下，他不明白这青年为何救了他，还如此热情款待。
难道就因为知道他是无线电视台的小主持人？
还有，刚才对方是怎么带他瞬间穿过两条街的？
简直匪夷所思！
……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见星仔一脸震惊、坐得笔直，林樊笑着扯下一只鸡腿放到他面前，自己拿起另一只，微笑望着他。
“谢谢你，兄弟！”
星仔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才重新坐下问道：
“请问兄弟怎么称呼？刚才带我穿街过巷，难道是轻功？”
如今港岛武侠小说盛行，星仔对书中描绘的武功心驰神往，今日亲身体验，更是震撼不已。
“我叫林樊，二十岁，你比我大，叫我阿樊就行。”
“这家白事铺是我开的。”
“至于你问是不是轻功——没错，是家传的轻功。”
林樊喝了一口可乐，打了个响嗝，接着说道：“今天帮你，是觉得你人不错，节目也做得好，很有潜力。”
“将来总有一日，我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所以想请你吃顿饭，互相认识认识。”
“再说了，之前那两个混混也来收过我保护费，揍他们，也算是替我自己出了口气。”
“世上……真有轻功啊？”
林樊的肯定让星仔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林樊笑着指了指他面前的鸡腿。
“吃吧，不用客气！”
“多……多谢！”
星仔摆了一上午摊，早就饿得发慌。见林樊这么热情，也不再拘束，拿起鸡腿大口吃起来。
看他吃得那么急，林樊实在难以想象，这就是日后那位风云的影坛巨星。
“刚才听你说，你是新记龙哥的徒弟，那你加入社团了吗？”
星仔点点头。
“龙哥是新记的双花红棍，还开了家义安武馆教拳。我拜师是因为痴迷功夫，我偶像可是李晓龙，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不过我不算正式成员，只是学拳，没参加过入会仪式。”
“原来是这样。”林樊明白了。
在前世，林樊知道星仔和新记的向氏兄弟交情很深，也帮他们拍了不少卖座电影。甚至有人传他就是新记的人。
看来在这个世界，星仔还只是和新记有点渊源，并非正式成员。
“糟了，我得赶紧告诉师父！刚才那两人被打，一定会找他们老大丧 师父交人！”
星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着收拾东西要走。
“别急，没事，”林樊连忙拉他坐下，“你放心，丧狗现在可没空管你的事。”
星仔一脸困惑地看着林樊，吃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我刚才在中山道刘记茶餐厅外面看到个大新闻！”
“有个自称督察的人，自曝是黑警，还和号码帮的丧狗勾结，甚至挟持了一名女警！”
“现在全城警察都在找丧狗，你觉得他还有心思管你吗？能不能逃得掉都难说！”
林樊耸耸肩，笑得轻松。
“啊？还有这种事！”
星仔听得目瞪口呆。
一个督察自曝是黑警、还和勾结？
这督察是不是疯了？
“不信你看明天报纸头条！”林樊嘿嘿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
星仔松了口气，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要是事情闹大，无线知道了，非开除我不可！”
“我刚从训练班毕业，实在不想失去演戏的机会。”
星仔眼神坚定，闪着光。
林樊望着这位昔日的偶像，笑着问：“能不能问问，无线现在一个月给你多少薪水？”
“唉……”
星仔叹了口气，苦笑道：“刚开始才一千五，现在涨到一千八。如果主持的节目收视好，还能拿到点奖金。”
“这也太少了吧！”
听到星仔的回答，林樊忍不住感叹。
虽然现在是八十年代，但港岛不比内地。
据林樊了解，当时港岛普通工人月薪都有三千左右，白领更是能拿到四五千。
星仔在TVB只拿一千八底薪，实在少得可怜。
“是啊，我也觉得少，所以才出来摆摊贴补家用。”
星仔无奈地说：“不过公司还是会给我们机会的。只要肯拼、表现好，总有出头的一天——我信我做得到！”
看着星仔自信的表情，林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无线向来以抠门出名，合约也相当苛刻。
之前就有不少人因为受不了合约而离开。
最出名的，莫过于无线五虎之一的华仔。
他当年在无线很受欢迎，还演过《神雕侠侣》里的杨过。
但由于对无线电视台的苛刻合约感到不满，他被公司雪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戏拍。
直到受到洪大宝的提携，参与电影拍摄，他才重新获得演戏的机会。
无线虽是大型平台，对待艺人却相当严格。
“有没有考虑过演电影？”
“演电影？”
星仔摇了摇头。
“邵氏电影市场在萎缩，无线主要制作电视剧，很少给演员提供电影机会。”
“不过，如果有电影公司来无线选角，公司通常也不会阻拦。”
“只是以我目前的状况，哪会有电影公司看上我呢？”
……
“星仔，你听说过‘赌圣’吗？”
“我觉得你的形象更适合喜剧路线，多尝试幽默表演，或许会更适合你。”
“搞笑？喜剧路线？”
林樊的建议让星仔陷入沉思。
此时他对自己的戏路还没有明确方向，多数时候饰演的都是严肃的小角色。说到幽默，目前主持儿童节目时确实会轻松一些，但还谈不上真正的喜剧表演。
“如果你有兴趣，我有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我认为你非常适合出演其中的主角。”
林樊举起可乐，笑着向他示意。
“我愿意听！非常愿意！”
不知为何，星仔对眼前这位名叫林樊的年轻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然初次见面，但他能感受到对方是真心为他考虑。
“好，那我来讲讲看。”
林樊递给星仔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深吸一口后，开始娓娓道来。
他讲述的是几年后星仔主演的电影《赌圣》的剧情。这部让星仔一举成名的作品，林樊早已反复观看多遍，讲述起来自然生动、情节跌宕起伏。
原本只是好奇的星仔，渐渐被故事吸引，仿佛自己也化身为故事中的阿星，身临其境。
尤其是听到赌圣重获特异功能、最终逆转局势的情节时，星仔不自觉地握紧双手，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在赌桌前奋力拼搏的阿星。
……
故事讲完，星仔仍沉浸在剧情中，久久未能回神。
在他看来，林樊所讲述的不仅是一个故事，更是主角阿星的成长历程。一个小人物的逆袭，让他产生强烈的共鸣与向往。而其中天马行空的“特异功能”设定，更令他心驰神往。
星仔盯着桌面，呼吸急促，内心澎湃。
林樊只是静静抽着烟，微笑等待。
“太精彩了！这故事真是……太棒了！”
终于，星仔从故事中回过神来，激动地说道。
他兴奋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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