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王京那天去无线电视台找父亲王天林商量事情，不料因为一点小事两人意见不合，闹得不太愉快。心情低落的他独自走上天台，点起一支烟想静静。刚抽没几口，就见一个年轻人拿着剧本走上天台，一边念台词一边比划动作。
起初王京没太在意，电视台里常有人找安静角落背词排戏。但听着听着，他被对方讲述的故事吸引住了，不知不觉越听越入神，脚步也不自觉地朝那人挪近。
一个全心演绎，一个凝神细听。直到王京被烟头烫到手，才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挠头冲星仔笑了笑。
星仔没想到会在天台偶遇导演王京。那时的王京已在电影圈颇有声望。见到他，星仔顿时紧张起来，话都说不利索。
王京却十分随和，笑着递了根烟给他，又拿过他手中的剧本仔细翻看。虽然剧本写得略显生涩，王京却连连称赞，当场决定以十五万买下版权。
更让星仔惊喜的是，王京肯定了他刚才的表演，并表示电影开拍时愿意让他担任男主角！
“阿樊，从艺员培训班毕业到现在，我从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真的，多亏你告诉我这个故事，我才有这个机会！”
星仔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恭恭敬敬递给林樊。
“阿樊，这十五万剧本费请你一定收下！”
“你都给我？自己不留点吗？”林樊看着支票问道。
“你忘了？王导让我演男一号，电影票房好的话，我还能分红。到时候我再分你一半，这功劳不能独吞！”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樊有些意外，笑着收起支票，随后对星仔挥挥手：“走，去你那个武馆看看，跟龙哥聊几句。”
“去武馆？阿樊你……”星仔睁大眼睛。
“找他赔钱啊，他手下弄坏我几个纸扎，难道等他们上门？”林樊边说边拉着星仔出门，还顺手带了个半人高的纸人，上面包车直奔义安武馆。
……
深水埗，宏汇大厦六楼。
义安武馆今天格外安静，没有学员练武。门口站着两名穿黑西装的中年男子，目光凌厉，气势慑人，路人纷纷绕道。
馆内大厅，一个穿背心、身材健硕的短发中年人正与一名西装男子交谈。前者是新记的红棍，武馆主人梁天龙，人称龙哥；后者是新记龙头话事人的十弟向化强。
向化强将烟头摁灭，眉头微蹙：“阿龙，最近警方频频行动，虽然主要针对号码帮，但我们新记也受牵连。七哥要求大家低调，你怎么擅自带人扫了号码帮三个场子？这会惹来警察注意的！”
龙哥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强哥你也太小心了？号码帮最近丢了多少地盘，我们不抢，和义兴、和义群也会动手。我这是替向家争面子，兄弟受伤都没跟你算汤药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双臂环抱，冲向化强咧了咧嘴。
向化强脸色一沉：“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七哥已经知道你在外面闹的事，叫你立刻停手，听懂没有？”
龙哥懒洋洋地摆摆手：“行行，强哥说了算，明天开始我不动手，总可以了吧？”
向化强摇头：“光会砍砍杀杀没用，这年头要靠脑子。”
龙哥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这时武馆玻璃门被拍得砰砰响，一名青年被两名黑衣手下拦在门外。龙哥不耐烦地走过去，一巴掌甩在青年脸上：“没看见我跟强哥谈事情？慌什么慌！”
却见青年身后还有人架着小猫——他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布团，正拼命挣扎。
正是之前在林樊白事铺带头 的猫哥！
“什么情况？你们不是去西贡抢号码帮的酒吧了吗？他怎么搞成这样！”
龙哥边说边伸手要去扯猫哥嘴里的布团，却被那青年慌忙拦住：
“龙哥，不能拿啊！猫哥他……他疯了！”
“放屁！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疯！”
龙哥本就因刚才的对话憋着火，再看手下这副狼狈相，顿时怒气上涌，一脚将青年踹开，转身一把扯掉猫哥口中的布团。
“有鬼啊！有鬼啊！有鬼啊！”
布团刚离口，猫哥就嘶声嚎叫起来，身体疯狂扭动，要不是被绳子捆得结实，恐怕早已挣脱。
“这他妈怎么回事？！”龙哥也察觉不对，厉声质问手下。
向化强闻声走来，皱眉盯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搞什么名堂？”
“强、强哥！”古惑仔们见到向化强，连忙低头问好。
龙哥铁青着脸吼道：“妈的，快说！到底什么情况！”
一名古惑仔战战兢兢地道出经过：他们在林氏白事铺遇到个叫星仔的，被店老板一脚踢飞，那老板只在猫哥肩上拍了几下，猫哥就变成这副模样。
向化强听得将信将疑，龙哥却暴怒地将回话手下踹倒：“废物！十几个人打不过一个？你们练拳是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他转身朝武馆内吼了一嗓子：“弟兄们抄家伙！今天不拆了那破白事铺，我龙哥名字倒着写！”
“是！龙哥！”二十多名小弟齐声响应，气势汹汹就要出动。
“阿龙，冷静点！”向化强一把拉住龙哥，“那店老板不简单，一人摆平十几个，还能用邪门手段对付小猫。你们全去也未必讨得了好，从长计议！”
“哼！”龙哥甩开他的手，满脸不服。
两名黑衣人立刻护到向化强身前，冷冷瞪向龙哥。
“强哥，我手下被欺负了，如果我不替他们讨回公道，以后还怎么在江湖立足？”
“你们向家平日里坐享其成，卖命拼杀的不都是我和我这些兄弟吗？”
“强哥，你要是怕事，大可以置身事外。但今天这个头，我出定了！”
“兄弟们，拿家伙！”
“是！龙哥！”
武馆内众人轰然应声，纷纷抄起兵器，群情激愤，气势高涨。
“阿龙，你想干什么！”
眼看场面失控，向化强厉声喝止：
“七哥早有交代，这段时间让你低调行事！你连七哥和我们向家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呸！”
龙哥啐了一口，指节捏得发响。
“我叫你一声强哥，是看在龙头的面子，是敬重已故的向老爷子！”
“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敢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吆五喝六？”
“我今天就把话挑明——我早就受够你们向家了！”
“整天高高在上指手画脚，真以为向家有多了不起？”
“这些年要不是我带着兄弟打拼，你们向家能在江湖上有今天的地位？”
“现在我的人被欺负，你这个做大哥的不撑腰也就算了，还让我忍？”
“你这大哥当得也太不仗义了！”
咔嚓！咔嚓！
两名黑衣手下见龙哥对向化强出言不逊，立即拔枪上膛！
向化强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龙哥：
“阿龙，你是要跟我翻脸？”
“呵，拿枪吓唬谁？”
龙哥冷笑一声，迈步上前，毫无惧色。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必再装模作样！”
“向化强！你给我听清楚——从今天起，我和你们新记向家一刀两断！”
“等我收拾完那家白事铺，就带兄弟投奔五湖帮！”
“往后见到你们新记的人，我见一个砍一个！”
……
“梁天龙，你反了！”
向化强怒火中烧，龙哥却满不在乎地指了指武馆里面：
“有胆你就动手，看看今天谁能走出这个门！”
“念在往日情分，向化强，现在带上你的人滚蛋！”
“不然谁也别想走！”
“操！”
“强哥，您先走，我们挡着！”
两名保镖护主心切，压低声音催促。
“瞧瞧，连你养的人都比你懂事！哈哈哈！”
龙哥一声讥笑，四周手下也跟着哄笑起来。
向化强浑身发抖，拳头紧握，眼中几乎喷火。
“强哥，走吧！”
“好！梁天龙，你有种！”
向化强狠狠瞪了龙哥一眼，转身带人走向电梯。
龙哥见状，嚣张地带头鼓掌大笑：
“来！都给新记的强哥热烈送行！哈哈哈！”
整条走廊顿时被掌声和嘲笑声淹没。
向化强脸色难看，一步步走向电梯口。
……
叮——
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腋下还夹着纸扎人。
向化强觉得其中一人面熟，认出是常在无线跑龙套的周星池——星仔。
他曾在片场见过这个年轻人，星仔还主持过儿童节目。
既然星仔在这儿，旁边那位应该就是白事铺的林老板吧？
那个把龙哥手下全打倒的人！
没错，他手里还拿着纸人，肯定是他！
向化强猜出了林樊的身份，而林樊也一眼认出了他。
对于新记向家的向化强，林樊早有耳闻。
此时的向化强虽已参演过几部电影，但名气尚未响亮。
真正令他深入人心的，是几年后王京导演的《赌神》中那个角色——
他扮演的越国龙五，令人过目不忘！
但林樊没料到，今天来到义安武馆，竟会遇见向化强。
再看眼前阵仗，以及走廊里那些人带着嘲弄的掌声，
莫非他今天在这儿吃了瘪？
“向……向先生！”
星仔见到电梯口的向化强，顿时有些慌乱，连忙点头问候。
向化强略微颔首，神情严肃地看向林樊，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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