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五军的筹备1
金陵的临时住处,堂屋青石板上,李宇轩的军靴踏出沉稳节拍,与廊下摇曳的灯笼相映,将他的影子在墙面上拉得忽明忽暗。他背着手踱来踱去,眉宇间藏着按捺不住的兴味。
你这是转什么圈?李念安从书堆里抬眼,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将手中《孙子兵法》往案上一放,回来就没个消停,我这书都没法看了。
李宇轩闻声驻足,转身望向儿子,眼底亮着灼人的光:“你不懂,新编第五军的分量,足以让任何军人动心。”他抬手虚虚一握,仿佛已攥住千军万马,五个师,每师六团,这般编制与兵源,只要打磨得当,将来便是横扫疆场的利刃。
“然后呢?”李念安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你真能练出精锐?别到最后只搭个空架子。再说,空军还没着落,光靠陆军顶什么用?洋人都已经驾着飞机扔炸弹了。”
这话如冷水泼来,却未浇灭李宇轩的兴致,反倒让他眼中光芒更盛:“说得对,得买飞机,还得购舰船,组建咱们自己的海军陆战队。”他猛地一拍手,忽然看向李念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小子,今儿就让你见识下,你爹我这些年攒下的人脉。”
“什么人脉?”李念安嗤笑一声,“不就是当年柏林军校的几个同学?这么多年过去,谁还能记得你?”
“呵,谁说我只识德国友人?”李宇轩走到案前,铺开信纸,执起钢笔,“美国那边我也有交情。当年赴华盛顿参加军事交流,与陆军部的人喝过酒,虽谈不上深交,但几分薄面还是有的。”
笔尖悬在纸上,他忽然抬眼:“对了,校长要给你表个字,唤作学文。”
“学文?”李念安皱眉,满脸嫌弃,“怎么不叫学武?我日日练拳打枪,学什么文?听着就像个酸秀才。”
“校长说,你武略已够,缺的是政治通达。”李宇轩蘸了蘸墨水,语气沉了几分,“乱世之中,光会打仗不行,得懂人心、知权衡,不然迟早栽跟头。学文二字,是盼你多读书,明进退、知取舍。”
“凭什么我的名字、我的字,都要别人定?”李念安闷闷不乐地低下头,手指抠着书页边角,“从小到大,就没问过我乐意不乐意。”
“不喜欢?”李宇轩放下笔,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笑,“念安,是你祖母盼你一世平安。学文,是校长盼你通透豁达,皆是好意。”
“一个念安,一个学文,都软乎乎的。”李念安撇嘴,“我宁愿叫铁牛,听着就有劲儿。”
“哈哈哈!”李宇轩被他逗笑,抬手揉乱他的头发,“等你将来成了气候,自己改个响当当的名字,没人拦着你。现在啊,先委屈委屈。”
他转身回到案前,摊平信纸,笔尖落下,沙沙声响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我要写信了。”他头也不抬地说。
“写给谁?”李念安好奇地凑过来,却被李宇轩用胳膊肘轻轻挡住。
“保密。”李宇轩神秘一笑,笔下德语字母流畅跃出。
李念安撇撇嘴,没再上前,只是坐在一旁,望着父亲专注的侧脸。昏黄灯光下,父亲眼角皱纹深了些,鬓角也添了几缕白发,可握笔的手依旧稳如磐石,不像自己,写两字便手抖。
写完一封,吹干墨迹叠好入封,他又拿起另一张信纸,这次换成了英语,字迹依旧遒劲有力。“这人,有人称他为恶魔,也有人说他是德国唯一的救世主。”他忽然轻笑出声。
李念安心头一动:“你说的是小胡子?”他在父亲带回的洋文报纸上见过这个名字,照片上的人眼神锐利,留着一小撮胡子,不过谁称他为恶魔啊?
李宇轩不置可否,继续写信:“给我第五军的空、陆、海军备,以及德械军的教官都得指望他。”他抬眼看向儿子,“德国军工的实力你清楚,毛瑟枪、克虏伯炮,都是硬通货。只要他松口,咱们的第五军就能换上最好的装备。”
“可他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啊。”李念安不解,“报纸说他正忙着在德国搞派系,哪有功夫管咱们的事?”
“这你就不懂了。”李宇轩放下钢笔,眼神深邃,“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咱们有他急需的东西——钨砂、锑矿,都是造枪炮的关键原料。用这些换装备,这笔买卖划算。”
他拿起写好的英文信,满意点头:“这封给美国军火商,他们的飞机不错,价格公道,虽不及德国的精密,但胜在交货快。”
李念安看着父亲有条不紊地封缄、写下长长的地址,忽然觉得父亲远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那些他曾以为的“混日子”,原来都是在悄悄铺路。
“什么时候寄出去?”他忍不住问。
“明一早让副官送邮局,走外交邮袋,能快些。”李宇轩将信封放进公文包,拍了拍,“不出一月,必有回信。到时候,咱们的第五军就能鸟枪换炮。”
他走到窗边,望着沉沉夜色,似对李念安说,又似自语:学文,你记住,这世道,光有骨气不够,还得有手段。人脉从不是嘴说出来的,是靠一次次交易、一回回帮衬攒下的。将来你接手这支部队就会明白,手里有枪,不如手里有能换来枪的路子。
李念安没说话,默默拿起《孙子兵法》重新翻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八个字格外清晰。他忽然觉得,父亲今日的话,比书本上的道理更实在、更透彻。
廊下的风渐渐停歇,灯笼不再摇晃,李宇轩的影子在墙上安稳下来,如一尊沉默的石像。他知道,这几封信只是开始,为了第五军,为了心中的强国梦,他还有许多路要走,许多人要打交道。哪怕对方是世人眼中的恶魔,只要能让部队变强,让华夏少受欺凌,这封信,便值得写。
夜渐深,案上煤油灯依旧明亮,映着父子俩各自沉思的脸庞。一个在擘画未来棋局,一个在消化父辈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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