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老李和老赵，好像被秀芹误会了！

给总部发完电报，李云龙和赵刚最繁重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安排伤员转运后方医院，清点缴获的弹药武器，统计各营连战斗表现和人员装备损失……

仗打完了，但谁也不敢保证鬼子会不会突然反扑。

李云龙必须时刻掌握独立旅的真实家底，才能在下一次战斗来临时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这些千头万绪的善后工作，比指挥打仗还要磨人。

这一忙就是两天。

就在这两天内，朔安县城附近八路与鬼子血战、双方伤亡惨重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但由于独立旅始终未对外公布具体战报，各方势力都在抓耳挠腮地等待确切消息。

第三天清晨。

李云龙终于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抽出身来，走出旅部。

他特意吩咐炊事班宰了几匹在战场上受伤的挽马，亲自带着马肉挨家挨户给赵家裕的乡亲们送去。

以此感谢她们搭起的那座人桥。

没那座桥，孔二愣子的独立团估计已经没了，更别说独立团守护的那一千多百姓。

可以说这场仗，赵家裕村民功不可没。

这份情，李云龙一直记着，闲下来后第一件事便是上门感谢。

其实，赵家裕百姓也用不着独立旅这么客气。

她们赵家裕之前就被八路队伍发展为根据地，农救会、妇救会相继成立，家家户户分到了田地，日子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

谁对她们好，她们心里都清楚。

平时没少帮八路缝衣做鞋，看护伤病员，侦察报信，运送物资......

做这些，她们从来没要求过感谢和回报。

不过当李云龙把还冒着热气的马肉送到乡亲们手中时，村里百姓们也都没有推辞。

毕竟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过年都不一定吃顿肉，没事谁会跟肉过不去。

分完马肉，李云龙抬腿回了旅部。

说起他们现在的旅部，用的还是秀芹家的房子呢。秀芹甚至把自己闺房，腾出来给李云龙去住。

“老李，”赵刚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统计报表，声音沙哑，“这一仗咱们虽然打出了威风，但代价太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报表推到李云龙面前：

“各团伤亡汇报上来，这次我们战斗减员超过1500人。尤其是一团，伤亡过半，营连级干部损失超过三分之二。”

阵亡名单被做成了专门的册子，统计详细阵亡名单，已经变成了每次大战后独立旅的传统。

李云龙接过那本沉甸甸的名册，手指微微发颤。

此刻不在战场，他任由悲伤在胸中翻涌。

本子上这些名字，不用打开看他早已知道大半。

回到赵家裕后，他已挨个看望过伤员，向牺牲的战士敬过礼。

只是当时为稳定军心，他只能用凝重掩饰悲痛。

翻开册子，上面又增加的几百个名字和家庭住址！

在后人眼里，这些或许只是冰冷的数字；

但在李云龙这，他们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每张脸都曾在他面前跳动。

“唉！”李云龙发出了这些天来第一声叹息。

新增加的名字里，入眼第一个就压得他喘不过气。

“张生，”李云龙在赵刚身旁坐下，喃喃自语，“大家都叫他张哑巴。”

“小时候，有一次帮地主家修宅，脚手架意外坍塌，他被砸中喉咙，从此说不了话。

咱队伍在刘家庄驻扎的时候，他在田远后面跟了三天，田园心软求我收下他。”

“这小子是个奇才！虽说不了话，却练就了超凡的听力和观察力。

光看鸟群飞起的架势、尘土扬起的形状，就能判断几里外敌军的动向。”

“一团和独立团顶着鬼子的飞机往平头山上转移时，他冒死突围想送情报出去。

但是在冲出包围圈后，被鬼子一个小队围在山头，身中数枪....”

讲到这儿，李云龙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带着血迹的石哨，鼻音浓重地吹响。

石哨被吹响时，声音不像金属哨音那般尖锐，却像极了山间最凄厉的鹞鹰长鸣，仿佛能穿透风雨般。

“他说不了话，就自己雕了这个报警哨。

突围前让我替他保管，结果这一保管就到了现在。

等下次去看他的时候，我一定把这个哨子还给他.....”

“还有赵田，老赵你还记得吧！

是你前几个月亲自招的，他媳妇亲自把人交到你手里的，俩人当时刚成亲不到三个月。

小赵说希望赶紧把鬼子打跑，他想守着组织给分的田，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结果...和鬼子拼刺刀那晚，我亲眼看着他端着刺刀和鬼子同归于尽......”

赵刚红着眼，从李云龙手里夺过那本死亡名单，

“老李，这些我都记得！

我知道他们牺牲在哪里，也知道他们的故事，你别说了！

这段时间他们太累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吧！”

沉默了片刻，赵刚从李云龙兜里掏出烟盒，摸了一根烟放进嘴里点上。

原本，他是不抽烟的。

但就像李云龙说的，烟这玩意儿就是个导流管，此刻他只希望烟能把他心底的悲伤抽离出去。

“行了老赵，都过去了。”李云龙轻拍他后背，安慰道：“打起精神来，他们的仇还等着咱们去报！”

本来想着自己伤感一下，发泄一下情绪。

谁知道赵刚比他还伤感，甚至还学会了抽烟，这叫什么事啊！

好巧不巧，恰在此时。

秀芹脚步轻快来到旅部，准备送两双鞋，感谢一下李云龙给乡亲们送的马肉。

不料刚进门，正好看到李云龙一条胳膊‘搂’着赵刚。

两人背对着她靠得极近，别的都看不到，但恰好这个角度，让人浮想联翩。

“哎呀！”秀芹慌忙用布鞋遮住眼睛。

“是秀芹同志啊！”

“快进来坐！秀芹同志！”

两人回头招呼，看见秀芹捂着眼睛，心里直纳闷。

不过赵刚并未在意，他还转身还给秀芹倒了杯水。

秀芹忐忑的走进旅部，看到两人红红的眼眶，又是一阵浮想联翩，连脸都跟着红了几分。

她把鞋小心放到桌子上，结结巴巴解释道：

“谢....谢谢李旅长的马肉，俺...俺代表乡亲们，特地来给李旅长送两双布鞋。

嗯....那啥...俺刚才啥也没看到！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扭头就跑，留下李云龙和赵刚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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