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6章 诀别·岁月6
8月27日，公主恢复处理政务，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通过外交渠道邀请加布里埃尔阁下前来灰岩堡。
以撒星联欣喜若狂，此举被视为加文复兴党将全面妥协的信号，这场邀请将是夜璃公主和星联缔结和约的前奏，和平演变终于结出累累硕果。
在登上漫游船的舷梯上，加布里埃尔对记者们挥舞着手中的和约文本：
“我将为以撒和加文带来永远的和平！”
8月28日上午，公主在灰岩堡隆重接见加布里埃尔一行，蔷薇党重要代表人物几乎悉数到场。加布里埃尔是他们的精神导师，这次破冰之旅意味着加布里埃尔将重新掌权，那么他们也将鸡犬升天。
公主亲自陪同加布里埃尔一行参观灰岩堡一带的工业设施，以及十几年来的各项成就。宰相之前一直在阿菲里奥星深居简出，对精灵王庭的发展情况只是道听途说，当他在地下装配车间看到一台崭新的内燃机下线时，不禁瞠目结舌。
公主淡淡微笑：
“我记得老师说过，曾经在以撒学院学发动机，可惜一年时间看不懂图纸。我们现在有很多人可以看懂了。不但懂，还能自己设计。”
加布里埃尔绕着新下线的内燃机转了好几圈，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嘴里啧啧称奇：
“上帝啊，真是不可思议，你们真的做到了？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以撒的零件吧，应该只有壳子是自己造的吧，不过会组装已经很了不起的成就！”
公主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正在检测成品的精灵技工翻了个白眼。
参观结束之后，公主将加布里埃尔带到自己的书房，吩咐左右离开后，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让他想起许多年前在冬宫指导公主的岁月，那是一段值得回忆的岁月，他有些自得。
桌上放着酒壶，但只有一个酒杯，气氛越来越凝滞，加布里埃尔挪动肥胖的身子，感到有些不妙。
这时公主开口，诉说许多年前的往事：
“老师，你我相伴十五年，很多恩情我记忆犹新。那时我看着父母和哥哥们的棺木，什么都不明白，我清楚的记得你把我抱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我那时候才知道要哭。哭泣是您教会我的第一课。”
公主提及这些，老宰相一时感慨万千，公主那时还是个小不点，轻得像根羽毛。他那时正值壮年，如今已是满头华发。
“幸不负先王所托，殿下平安长大。”虽然感慨，加布里埃尔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要提这些。
“因为我要嫁人了，所以于情于理，也应该邀请老师前来喝一杯酒。”
公主的视线看向桌上的酒杯，加布里埃尔顿感大事不妙，公主嘴角上翘：
“我要嫁的人，名叫乌尔·银月，他是加文护教军统帅，最传统的加文精灵，我们将结合生下纯血的后裔，延续加文王室万年血脉。加尔斯文之王永远只能是精灵，不会是半精灵，更不会是以撒人。”
“是不是很意外？老师我向您保证，加尔斯文虽然很大，但是绝对容不下一个以撒人！加尔斯文永远不会原谅，永远！！”
“不，你不能！”前宰相嘴唇哆嗦，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前摆着的是一杯毒酒，但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公主，你不能，你这么做，和平将不复存在！”
蔷薇党给了以撒星联和平演变的幻觉，加布里埃尔也向星联保证公主为了血骑士一定会向血脉论妥协。无论公主嫁给血骑士还是沃伦上将，只要一位半精灵成为加尔斯文之王，那么在法统上整个加尔斯文就不再只属于加文精灵。夜璃因为血脉的认同凝聚万众为一心，以撒星联同样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加文精灵再次成为一盘散沙。
“我不要和平，我只要以撒人死绝！”这是公主的态度，前宰相第一次在公主脸上看到名为“狰狞”的表情。
加布里埃尔脸色惨白，他最后一次尝试说服自己的学生。
“殿下，就算忽视以撒人的态度。。。你得考虑子民们的想法。外面他们。。。”前宰相指的是外面正在宴会厅庆祝的蔷薇党人，“他们反对战争，你如果固执己见，加文精灵会因此分裂。”
分裂是很客气的说法，实际上这已经是在威胁。
蔷薇党人早已渗透到新政权的方方面面。晴空和平期间夜璃公主一直和以撒星联保持若即若离的联系，他们尚可安心工作。一旦公主选择彻底决裂，这些人都将是加文王庭内部的定时炸弹。
公主认真凝视着自己曾经的老师。
“老师，感谢指导，您放心，加文精灵不会分裂。”
“因为一小时后，蔷薇党将不复存在。”
加布里埃尔心脏漏跳一拍，公主继续：
“不止是蔷薇党，从今往后，所有的妥协派将不复存在，所有被你们收买的叛徒将不复存在，所有对你的花言巧语深信不疑的蠢货将不复存在。”
前宰相汗如雨下。
“等一下，殿下！”他慌忙鼓动唇舌，“我希望您清楚一点，您所说的群体，至少有两千万人！”
“是！我非常清楚。”
“殿下！！”前宰相失态尖叫，“即使以撒人也没有杀过这么多精灵！！”
“是！”公主冷漠点头。
加布里埃尔失去全部力气瘫倒在椅子中，公主把酒杯端起来，塞到他手中。
“老师，其实我不怪你，我想通了。保持王室血脉纯粹是我的天然责任，我本就不应该嫁给血骑士。你是妥协派的精神领袖，这是你必须死的原因。抱歉是我太懦弱，没有早点杀掉你。”
加布里埃尔盯着杯中酒，知道必死无疑，他并没有太过畏惧死亡，只是感到荒谬。
“妮妮，你五岁时，和羽毛一样轻。”宰相说起往事，“你对一切感到害怕，总是躲在我的斗篷里。”
他苦笑：“我没有料到，你会是历代精灵王中，最心狠手辣的一位。”
“承蒙夸奖。”夜璃笑着，眼角一滴泪水。
加布里埃尔举杯一饮而尽。
“也许我的一生都是错误，也许你是对的。”他平静的说，“遗憾的是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夜璃向老师的尸体行礼，起身款款离开。外面宴会厅的欢庆依旧，蔷薇党人纷纷举杯祝福公主。
微笑还礼时，烈士旅总指挥加诺靠过来，小声汇报：
“殿下，所有出口已经封死，一切准备就绪。”
夜璃点点头说：“按计划进行。”
在门口停顿半秒，她不放心补充道：
“杀无赦！”
~~~
8月29日，加文王庭忽然宣布公主将与乌尔将军大婚。虽然这个消息特别仓促，但民众的热情被瞬间点燃。
人人都知道乌尔将军是最传统的精灵，那么公主嫁给外族的无耻谣言不攻自破，公主果然是精灵的公主。
乌尔是战功赫赫的护教军总指挥，阿兰圣印的传承者，在精灵们眼中，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周边地区的人们纷纷涌向灰岩堡共襄盛举，此时还在抗议的蔷薇党人就显得特别愚蠢了，他们前一天还在叫嚣公主打算嫁给外族生个半精灵，现在他们的口号已经没人听了，他们只好暂时作鸟兽散，通过秘密渠道询问以撒星联还有没有什么新的任务。
以撒星联被打懵了，仓促之下又联系不上加布里埃尔乃至任何一位蔷薇党内奸，只能派遣一支部队逼近灰岩堡，试图以军事压迫改变些什么。
9月1日，夜璃公主与乌尔将军大婚当天，星联地面部队已经逼近到一百公里内。加诺紧急组织民兵保卫公主，士气高昂的民众拿起武器汇集成队列，恰好经过公主大婚的奈罗神殿，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所以婚礼和阅兵同时进行。
奈罗的牧师们分列两侧，新婚夫妇缓缓走上礼台。
精灵的婚礼，象征着成年，从这一刻起，夜璃不再是公主，而是夜璃女王。
周围山呼海啸的是“女王万岁”。
在哈辛牧首的祝福下，夜璃和乌尔一起跪在奈罗的神像前宣誓忠诚。
夜璃抬眼看向慈悲的奈罗，小声说：“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我爱血骑士，永远永远！”
乌尔叹气回答：“很抱歉殿下，我也是如此，我的爱人是蜂蜜，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如果加尔斯文一定要有悲剧，但愿我们的结合是最后一场悲剧。公主你不必太过悲伤，至少血骑士不曾离开。无论他是否原谅你，他就在那里。但蜂蜜不在了，我从星空中逃回来只为找到她，可她藏在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公主你不必太过悲伤，我不会存在太久，在你生下后裔完成宿命的工作后，我会在合适的时间战死，你们之间不会有任何阻碍。”
夜璃难以置信的看向乌尔：“乌尔，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乌尔看向慈悲的奈罗，“血骑士救过我的命，我欠他的，我会还给他。”
“公主，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总有奇迹。”
此时接受检阅的民兵部队高喊着“女王万岁”，他们将立刻奔赴前线慷慨赴死，只为心中完美无缺的王者。
女王身着繁复华丽的加文婚纱，站在神殿前检阅军队。
未料检阅队伍中有几名蔷薇党余孽，他们向近在咫尺的礼台扔出炸弹。礼台被熊熊烈焰吞没，人们发出悲惨的惊呼。
一道刺目的光自烈焰中乍现，女王没有死，只是受伤，繁复的婚纱被烈火点燃。
人们看到，燃烧的新娘高举神剑，向民兵部队敬礼。
女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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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夜，伊林达尔的内部部队秘密进入达契亚城，先是戒严，然后挨家挨户抓捕。这里是蔷薇党人的大本营，几乎全都是反贼。
大肃反行动已经持续数周，达契亚城的每个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他们期盼着星联的瓦格纳奇迹般的出现在城中心，将他们接到安全的地方，就像星联曾经承诺过的那样，这是他们并未逃入荒野的原因。
但实际上，在和平演变无望之后，以撒星联已经放弃这群弃子。
甚至懒得通知一声。
士兵们将逆贼从家中拖出来，蒙上双眼带进郊外的森林，他们在这里一批批的被割喉，尸体推进新挖好的沟渠中掩埋。
当血骑士赶到时，此次行动的总指挥伊林达尔正靠着树，烦闷的抽烟。
看到血骑士，他相当惊讶。
“嗨朋友，我还以为回神州了呢，哎哎，你能留下来真的太好了！”
伊林达尔是少数知晓内情的人，祝桓和乌尔都是他的好朋友，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很为难。
祝桓身着惯常的精灵盔甲，习惯性带上自己的铁面，外人无从得知他的表情，他说：
“我过几天就会离开，手头工作还没有交接完。”
伊林达尔给血骑士点上一根烟，戴着铁面抽烟确实很古怪，周围的密林中不断传出哀求声，还有血液喷射的沙沙声，像是和风拂过麦田的动静。
“我觉得你走不了。”伊林达尔说。
“为什么？”
“因为我还活着，因为我也像你一样，每天都打算给自己来一枪干脆解脱吧。瞧瞧我在做的。。。。”夹着烟的手指着不远的屠杀现场，伊林达尔在朋友面前宣泄着不满，“我当初为了杀以撒人加入烈士旅，以撒人没杀几个，现在倒是整天杀精灵，这踏马到底算个什么事！”
血骑士压抑着沙哑的笑声：“那你为什么还没死。”
“因为理想。”
“理想？”
“是的，理想。”伊林达尔认真的回答，“血骑士，你知道我没有文化，上面说得那些大道理我根本听不懂。女王说精灵要有理想，我也不知道理想是什么。成为内务部队后，我每天都在干这些倒霉的脏活，我不想杀害同胞，我每天都在后悔，要是当初不加入烈士旅就好了。我每天都在想着放弃，当逃兵，或者踏马的给自己来一枪。”
“直到某天早上醒来，我惊讶的发现我依旧在内务部队，依旧在做着我绝不愿意的工作。。。。”
伊林达尔喷了一口烟：“我忽然就想通了，能让我坚持到现在的，大概就是理想吧。”
血骑士没有回答，伊林达尔抱歉笑笑：
“抱歉朋友，一时忍不住，我不该向你抱怨，你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记得吗，当初还是我送你和公主去的鸣涡海，这是一个悲剧，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想开点吧。”
血骑士反常的呵呵笑，笑声在铁面中显得不真实，他说：
“伊林达尔你错了，我和公主之间的事情并非悲剧。”
“真正的悲剧是，这件令我痛不欲生羞耻愤怒的事，在这个悲惨的世界中就踏马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最开始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酒，不管外面天翻地覆。”
伊林达尔羡慕：“酒可是好东西！”
“酒醒了后我开始报复，乌尔抢走了我的女人，无论怎样，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伊林达尔无奈：“朋友，这也不是乌尔的错。”
“也不是我的错。”血骑士继续，“他抢了我的女人，我总得做些什么，所以我大手一挥，签署命令把他的女儿送进以撒人的妓院。听说她美貌无双，妓院是个刺探情报的好地方，我们很缺情报，她会成为我们最高级别的间谍，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命令，不是吗？”
伊林达尔惊呼：“血骑士，您真是个十足的混蛋！”
“谁说不是呢。”血骑士严重同意这一观点，“后来一位年轻英俊的军官冲进我的办公室，苦苦哀求我换一个人，因为那个女孩是他的恋人，最深爱的恋人，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愿让她受到一点委屈，他愿意进敢死队。我反问他我踏马该换谁？谁有应该被牺牲？女王吗？抱歉女王正在另一个地方出卖自己。在这场命运的赌桌上，我们每个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筹码，你，我，女王，任何人，在诀别出鞘的那一刻，再没有人可以退出。”
伊林达尔抽着烟一声叹息：“我知道那是谁，洛风少校，来自里奇泻湖一带，新锐军官中最出色的家伙。血骑士，你拆散了一对恋人，我认为奈罗会诅咒你。。”
“让祂诅咒吧，这让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这大概就是人类本性的邪恶吧，或许你们精灵不会明白。总之，这桩恶劣行径令我心情愉快，我收拾行装打算离开，计划回到神州后找一百个女朋友，当海王以安慰我受伤的小心脏。”
说到这里，血骑士和伊林达尔一同沉闷的笑起来，这是一个很糟糕的笑话。烟雾缭绕，血骑士停了半晌，继续刚才的话题。
“真正的悲剧是，我本已决定离开。可当我接到大肃反的命令时，看到名单上竟然有我的人，她竟敢动我的人！我立刻面见女王，朝她大吼大叫。”
“我本已发誓永远不会再见她，我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原谅她，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真正无法原谅的，是她竟向精灵举起屠刀！”
“我骂她是屠夫暴君，我质问她和以撒人有什么区别？她骂我是胆小鬼怂包，满嘴空谈的伪君子。我们大吵一架，我差点没忍住当场弄死她。即使在我最恨她的时候，我从未想过伤害她，但那一刻，我确确实实动了杀心。”
“我们因为政治路线的分歧而决裂，甚至不是因为感情问题，我们被权力异化成另一幅模样，一个政治符号，一个纯粹理性的冷酷君王。。。这才是真正的悲剧。。。伊林达尔，你知道神州议长陆远是我的好兄弟，我曾经很不解他对于厨房的热情，即使成为万众瞩目的议长后依旧热衷于炒菜。我以为他仅仅是喜欢做饭，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他只是努力不让自己变成另一种东西。”
两人抽着烟沉默不语，和风拂过麦田的声响渐止，这一批人员已经处决完毕，森林恢复宁静。军靴踏过枯枝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位上尉前来汇报，深浅不一的脚步声透露出他内心的忐忑。
“发生了什么？”伊林达尔踩灭烟头，“活干完了吗？”
年轻的少尉艰难的开口：“将军，还有一些孩子。”
“有多少？”
“四十八个，有几个才这么点高。”少尉的手比划身高，大约到他的膝盖。
“奈罗啊。。。”伊林达尔双手捂着脸，他宁可面对一百具毁灭者，“血骑士，告诉该怎么做？”
血骑士戴好铁面：“肃反行动的总指挥是谁？”
“是夏芒大师，他正在城里。”
“你们先停下，我去找夏芒大师。”
~~~
城中，夏芒大师正在甄别变节者，达契亚的居民被拖到大街上，在刺刀的逼迫下排成队列前进。
夏芒站在队列的尽头，先是鉴别囚犯的耳朵，然后嗅一嗅囚犯身上的气味。
如果耳朵有残缺，或者身上有体臭，夏芒就会指一指左边的队列，那里通往死亡。
反之也不是自由，而是漫长的劳役改造。
第一次在智慧宫相见时，他还是一位年轻快乐的学者，十几年过去，阴沉的颜色凝聚在眉宇之间。因为是大肃反行动的总策划，他成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存在，甚至士兵们都不敢直视他冰冷的双眼。
看到血骑士到来，夏芒暂停甄别工作，回到一旁的临时办公室中，落座后，夏芒问：
“血骑士，你是来杀我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是我力主女王嫁给乌尔将军，是我拆散了你们。我很抱歉，但绝不后悔，加尔斯文是一个民族主义政权，团结是我们唯一的优势，我们绝不允许一个半精灵戴上王冠，否则女王执政的合法性将遭到质疑，女王是加尔斯文凝聚力的核心，我们不会在意识形态上给以撒星联一丝可趁之机。”
“我来找你不是说这个的。”血骑士自顾自的拿起一瓶酒喝起来，“夏芒，我记得你的研究领域是精灵变节者群体，刚刚你是在用当初的理论鉴别人群中的精灵叛徒吗？”
“是这样没错，正如当初我说过的那样，变节精灵的身体会产生和以撒人同样的体臭，很容易将他们分辨出来。他们都是以撒人的走狗，每一个都是死有余辜。”
“是吗？”血骑士反问，“我有不少部下，忠心耿耿的部下，他们并没有体臭，你为什么把他们抓起来。外面，森林那边还有很多半大的孩子，他们又犯过什么错？夏芒你回答我！”
夏芒没有说话。
血骑士两手一摊：“看吧，这就是我反对肃反的原因，这种内部清洗一定会无限扩大化。夏芒，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你们学者最会狡辩。。。。算了，或许我没有立场批评这些，变节者确实应该被清理。。。女王说得对，我是个只知道空谈的伪君子。我曾以为勇气就是呼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慷慨赴死，我曾以为我杀掉的每一个敌人都是罪有应得，我天真的以为战争不会弄脏自己的双手。现在不过是童话结束，面对现实罢了。”
“血骑士。”夏芒纠正，“你并没有弄脏自己的手，女王也没有。”
他狡猾的笑笑，学者特有的狡猾：
“女王和血骑士，都是完美无缺的加文英雄，怎么可能沾上大屠杀的污点？”
“血骑士，让我告诉你后世的历史会怎么记载，我已经安排好了剧本。”
“在加文复兴党内部，隐藏着一条阴险的毒蛇，夏芒银月为了抢班夺权，一手策划并执行大肃反，数以千万计的加温精灵死于非命。”
“女王一开始被蒙在鼓里，得知真相后无比震怒。女王派出正直的血骑士，将逆贼夏芒当场诛杀，终结了这一场难以置信的人间惨剧。”
夏芒笑问：“血骑士，这一段历史是否符合理想主义者的审美？”
“糟糕透顶！”血骑士这么评价，夜璃当年的演讲蓦然回荡在耳畔。
【不惜一切代价的赢得胜利，不计一切牺牲的赢得胜利】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中，每个人都可以被牺牲，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代价。当豪言壮语践行之时，方知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血骑士警告：“夏芒，我听说精灵学者不怕死，但非常在乎身后名。你会成为历史罪人，即使加文精灵赢得最终胜利，你也不会被平反，后世的学者会对你口诛笔伐。”
学者先生微笑背着光：
“知我罪我！”
起身离开时，血骑士提到孩子。
“伊林达尔那边有四十八个孩子，我看到了。如果你放过那些孩子，我会继续留在加尔斯文。。。你就当是理想主义者最后的虚伪吧。”
夏芒点头同意，又说：“血骑士，这听起来像是借口。”
“嗯。。。是借口。”血骑士背对夏芒，“我看到一朵花开。”
“我会留下来，亲眼见证真正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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