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赵伟想来公司

赵伟的这个问题，问得非常随意，就像是聊天时顺口一提，但他这句话，对万居易来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

公司在几楼？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法回答，他总不能说，我们公司就在三楼走廊尽头那个15平米，窗户对着墙的小黑屋里吧？

那他刚才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所有高大上形象，会瞬间崩塌得连渣都不剩，赵伟这个总监，下一秒可能就会觉得自己被骗了，当场要求退款。

那刚到手、还没焐热的三万块，就得飞了，不行！绝对不行！

万居易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开始了疯狂的运转，他脸上的微笑，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弧度，没有丝毫的僵硬。

“赵总监，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沉稳如初，听不出任何慌乱，

“我们公司目前处于一个高速发展的扩张期，业务部门分得很散”

“您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搞轻资产运营和资本咨询的，对物理空间的要求不高，更看重的是人才的聚合”

他开始疯狂地运用自己毕生所学的职场黑话，试图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赵伟推了推眼镜，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似乎在说：说人话。

“我们主要的行政和后勤部门，确实是在这栋楼里，但为了激发团队的创造力，我们鼓励核心业务团队，比如您所在的红酒投资部，采用分布式办公的模式”万居易继续硬着头皮往下编。

“分布式办公？”

赵伟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脸上露出了几分好奇。

“对”

万居易心中一喜，有好奇就说明对方被自己唬住了。

“简单来说，就是不设固定的工位，团队成员可以在任何他们觉得舒适，有灵感的地方工作，可以是家里，可以是咖啡馆，也可以是法国波尔多的某个酒庄里，我们相信，灵感，比打卡更重要”

这套说辞，简直完美！既解释了为什么办公室里看不到人，又把这种寒酸包装成了一种前卫人性化的管理理念，B格瞬间又高了一层。

万居易自己都快要被自己的机智给折服了，赵伟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起来…是挺先进的”

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你们的行政部门在哪层？我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比如报销个商务考察的费用，该找谁？”

我靠！万居易心里哀嚎一声，这家伙，怎么就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还他妈想到报销了？我上哪儿给你报销去？你交的那三万块服务费，可没包含这个项目！

但现在，他只能继续把谎给圆下去。

“我们的行政中心，在17楼”

万居易随口报出了一个楼层。

他记得这栋楼好像总共就二十层，17楼，不高不低，听起来像个正常公司会选择的楼层。

“不过，为了保证行政人员不被过多打扰，17楼的办公区需要专门的门禁卡才能进入，您放心，后续您的所有需求，都可以直接线上和我对接，我会安排助理帮您处理好一切”

他再次搬出了自己那个虚构的助理，试图终结这个危险的话题。

“17楼？”

赵伟念叨了一句，然后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没再多问，转身走出了会议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万居易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太险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全露馅了。

这个赵伟，看起来吊儿郎当，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心思却比他想象的要缜密得多，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客户，自己以后在他面前，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万居易休息了好一会儿，才从刚才的紧张情绪中缓过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上那笔三万元的收款记录，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再次涌上心头。

不管过程多惊险，结果是好的，第一桶金，到手了。

他立刻打开微信，找到了那个律师朋友。

「兄弟，大恩不言谢，改天请你吃饭」

「哟，万总，发财了」朋友秒回。

「发财谈不上，刚开了个张，你把卡号给我，咨询费我转你」

万居易现在有钱了，说话的底气都足了。

「嗨，多大点事儿，一顿饭就行了，真要给钱，就给个八百八十八，图个吉利」

「行」

万居易毫不犹豫地转了888块过去，做人，要讲究，今天人家帮了他，这个人情得知恩图报。

处理完这件事，他又想起了答应赵伟的名片，他立刻在网上找了一家最高端的名片印刷店，把早就设计好的模板发了过去，选择了最贵的纸张和加急服务。

【斑尚庄珈有限公司  -  红酒类贸易与投资部  -  首席品鉴官兼总监  -  赵伟】

看着这个头衔，万居易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感觉，太奇妙了，自己就像一个导演，在为别人编写人生的剧本。

忙完这一切，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午饭，三万块都到手了，今天必须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他走出硅谷之心大厦，在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日料店，坐在吧台前，他豪气地点了一份最贵的刺身拼盘和一壶清酒。

冰凉的清酒下肚，新鲜的鱼生在口中融化，万居易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久违的奢侈。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自从失业以来，他每天都活在焦虑和不安中。房贷和生活费还有妹妹的未来，像三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现在，仅仅一个上午，他就赚到了三万块，这笔钱，不仅能让他暂时摆脱财务危机，更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他相信，只要有第一个客户，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的斑尚庄珈有限公司，未来可期！

一顿饭，他吃掉了一千多块，结账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心疼。

钱是什么？钱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他现在有这个底气。

吃饱喝足，万居易哼着小曲，溜达回了公司，他准备在自己那个15平米的小办公室里，美美地睡个午觉。

刚走到三楼，他就看到客户经理文悦正站在公共休闲区的吧台旁，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聊着天。

看到万居易，文悦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万总，回来啦？”

“文经理好。”

万居易也笑着回应。

那个中年男人也回过头，朝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万居易没太在意，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却听到文悦对那个中年男人说，

“王总，我跟您说，我们这儿真是藏龙卧虎，刚才出去那个，就是我们新入驻的斑尚庄珈的万总，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了”

听到这话，万居易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一阵暗爽，文悦这个客户经理，还挺会说话的嘛，免费的活广告啊。

他正准备继续走，却听到那个王总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哦？斑尚庄珈？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没听过”

只听文悦用一种非常专业的口吻介绍道。

“他们公司很神秘的，听说是做全球新兴市场投资和战略咨询的，客户都是些大人物，万总自己都说了，他们是分布式办公，核心团队都不在这边”

万居易听得是心花怒放，看看，看看！自己昨天那套说辞，效果多好，连招商经理都信了，还主动帮自己宣传。

他心情大好，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是他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客户，赵伟。

「万总，在吗？」

「在的，赵总监，有什么吩咐？」

万居易立刻回复。

赵伟那边，直接发来了一张截图，截图上，是一个微信聊天记录。

一个备注为“爸”的人，发来一条消息：

「你那个斑尚庄珈，我查了一下，是个刚注册没几天的小公司，你别是被人骗了，地址发我，我明天正好有空，过去看看」

看到这条消息，万居易的头，“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赵伟的第二条消息发了过来。

「万总，我爸他，明天说要来咱们公司考察一下」

「地址，我就发的我们今天见面的那个会议室的地址」

「你看…方便安排接待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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