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刚的电话
顾铭的接通电话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办公室夜晚的宁静，也悬在了万居易的心脏上方，万居易耳朵竖得像兔子一样，试图捕捉电话那头传来的声响。
虽然听不到李刚在说什么，但从顾铭的回答中，万居易可以拼凑出这场对话的大概内容。
“嗯，我还在公司”
“项目？已经正式启动了，目前进展还算顺利”
“团队的话，团队很有活力，想法也很多，就是还需要磨合”
顾铭的每一个回答都说得很客观，既没有过分吹捧也没有刻意贬低，完全是一个职业经理人中立的汇报口吻。
万居易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看来顾铭并没有立刻就把公司的老底给揭穿。
“资金方面您放心，我盯着呢，每一笔支出都有明确的记录，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违规使用的情况”
“商业计划书？对，之前那个是吧，我看过的，框架是好的，但很多细节还需要落地，我们正在根据实际情况做调整和细化”
电话那头的李刚，似乎问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顾铭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
“李董，关于这家公司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观察和评估”
“它和我以前接触过的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一样”
“这里有很多不合常规的地方，但同时也确实有它独特的闪光点”
“您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会给您一份最详尽客观的评估，到时候这家公司是龙是虫，继续投还是该及时止损，我们再做定论”
说完这番话顾铭便挂断了电话，整个办公室恢复了寂静，万居易站在门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一个月，顾铭相当于给万居易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他没有立刻向李刚汇报这里的真相，反而用需要更多时间观察为理由，把这件事给暂时压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完成为了这个项目吗？万居易有些无法理解顾铭的行为逻辑了。
顾铭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复杂表情的万居易。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万总，还没下班？”
顾铭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准备走了”
万居易干咳了两声，有些不自然地走了进去，
“顾经理，您……也辛苦了。”
万居易想问问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万总”
顾铭看着他，突然说道，
“我刚才跟李董说，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嗯，我听到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铭的眼神变得凌厉，万居易摇了摇头。
“这意味着在这一个月里，这个电竞文化节项目必须做出肉眼可见的成果”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玩的，也不管这家公司到底是个什么底细，从今天到下个月的今天为止，所有人都必须像一家真正的创业公司一样去战斗”
“要把场地定下来，把赞助商拉进来，把宣传预热做起来，把比赛的初赛跑起来”
“一个月后，如果这个项目还只是一堆漂亮的PPT和几场不痛不痒的训练赛，那我向上汇报的内容会是什么样，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顾铭已经不是暗示万居易了，这是赤裸裸的最后通牒，他是在告诉万居易，我帮你拖了一个月，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们自己了。
万居易的心沉了下去，自己和公司已经被逼上了一条没有退路的悬崖，往前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但后退必死无疑。
“我明白”
万居易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顾经理，谢谢你。”
无论顾铭的动机是什么，他确实给了万居易和公司一个月的喘息之机。
“不用谢我”
顾铭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想让我自己的履历上多一个失败的项目”
说完径直走了。
顾铭离开后，只剩万居易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安静思索着。
斑尚庄珈，这家靠着谎言和巧合建立起来的荒诞王国，要在现实世界里找到一个真正的立足点。
电竞文化节，就是目前唯一的机会。
……
第二天一早，万居易召开了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体员工大会。
所有总监和研究员，包括员工，都被叫到了会议室里，万居易站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顾铭。
万居易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
“各位”
万居易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玩世不恭的脸沉声道，
“我知道大家来这里，有的是为了逃避家里的压力，有的是为了找个地方打发时间，有的是纯粹觉得好玩”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们确实也玩得很开心”
“但是，我今天想告诉大家的是，派对结束了”
“斑尚庄珈必须干正事”
万居易把顾铭的最后通牒和公司目前面临的危机，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丝毫的隐瞒。
这个时候，再靠他一个人去编，去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有人都在这条船上，要死一起死，要活，那就一起拼。
当他说完这一切，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些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他们也能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个快乐老家只是一座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随时都可能被一个浪头给拍得粉碎。
“我们该怎么做？”
一个电竞部的小哥，小心翼翼的问。
万居易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身让出半步空间，并看向身后的顾铭。
顾铭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台前。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之前是接管项目，但从现在开始，这个公司也暂由我接管”
“我的要求很简单”
“要么拼尽全力把项目做成，我们所有人都能有一个漂亮的交代”
“要么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你们自己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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