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说的要全部算数
万居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车到医院的，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交警那句正在抢救像魔咒一样反复回响。
他把车开得快要飞起来，一路上闯了多少个红灯他自己都不知道，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有事，她绝对不能有事！
冲进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大楼，万居易像个疯子一样抓住一个护士就问，
“裴凡凡！刚刚出车祸送来的那个女孩，裴凡凡在哪里？！”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查到了信息，
“在三楼的手术室，还在手术中”
三楼。
万居易冲上楼梯，一眼就看到了亮着手术中红灯的那个房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冰冷的灯光照在惨白的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万居易靠在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他是个CEO，能调动几千万的资金，能让一群富二代对他言听计从，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等待一个未知的宣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万居易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他想起了昨天在墓地，她哭得那么伤心，他想起了她踮起脚尖亲吻自己时，那双既勇敢又脆弱的眼睛，他更想起了自己那个混蛋至极的回答。
我需要时间考虑……
考虑你妈！
如果，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万居易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她，她心灰意冷，所以才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万居易猛地冲了过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你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我是她男朋友！”
万居易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医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手术很成功，颅内的出血点已经止住了，几处骨折也做了固定，不过……”
医生的话锋一转，让万居易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病人的脑部受到了剧烈撞击，有严重的脑震荡，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好说，有可能明天就醒了，也有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万居易的声音都在发抖。
“有这个可能性”
医生没有隐瞒，
“这取决于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你们家属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多陪陪她，多跟她说说话，刺激她的脑电波活动，这对她的恢复有好处”
说完，医生就离开了。
很快，裴凡凡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送进了旁边的重症监护室。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臂上打着石膏，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连接着旁边发出滴滴声的仪器。
如果不是看到她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万居易甚至会以为……
他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她，心如刀割。
万居易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在他印象里，她永远是那个雷厉风行，坚不可摧的裴总监，是那个即使在暴雨中摔倒，也能自己倔强地站起来的女人。
可现在，她就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安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万居易办好了所有的手续，换上了无菌服，终于获准进入病房。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她的病床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对不起……”
万居易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对不起，凡凡”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但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能轻轻地握住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她的手很凉，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该犹豫的，我就是个傻逼，是个胆小鬼”
“我当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公司，什么事业，那些东西跟你比起来，都他妈是狗屁！”
“我怕我们是老板和员工，在一起了会影响工作，我怕我比你大好几岁，配不上你，我怕，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可我现在才明白，最大的幸福，就是你能好好的，只要你能醒过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的眼眶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一个大男人，此刻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哭得像个孩子。
“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当你男朋友吗？”
“我现在回答你，要！我要当你的男朋友！”
“我不止要当你男朋友，我还要娶你，让你当我的老婆，等你好了我们就去领证，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的人生没有方向了吗？我来当你的方向。你不是说你心里空了一块吗？我来帮你填满”
“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被那群富二代笑话死了，说我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搞不定”
“你醒过来骂我，打我都行，只要你醒过来……”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把所有压在心里的话都毫无保留地倾诉了出来，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累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把脸埋在她的手边，眼泪浸湿了床单。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万居易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裴凡凡。
她的眼皮，在轻轻地颤动。
然后，在一片寂静中，她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但还是准确地找到了万居易的脸。
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万居易赶紧把耳朵凑了过去。
“你……刚才说的那些……”
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却像惊雷一样在万居易的脑海里炸响。
“我，全都听到了”
“你说的，要全部都算数”
万居易彻底愣住了，他傻傻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双重新有了光彩的眼睛和嘴角那一抹极其微弱的动人笑意。
她……她早就醒了？
她一直都在听？
巨大的惊喜和一丝被算计了的窘迫瞬间席卷了他。
“你……”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凡凡看着他那副傻样，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
她又用尽力气说了一句，
“想赖账？”
“不赖账！不赖账！”
万居易终于反应了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谁赖账谁是王八蛋！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算数！都算数！”
他想抱她，但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能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傻笑。
窗外的天，不知不觉已经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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