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峰回路转
赵洪图的三千万天价预算打到公司的银行账户上，那一长串零，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不真实的眩晕。
财务总监张静，在连续核对了好几遍银行回单，确认那三千万真的到账后，这个一向沉稳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小声尖叫了起来。
钱多了，底气足了，之前很多不敢想的计划，也都被提上了日程。
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李昊。
这位曾经只知道飙车的富二代，自从上次被万居易点拨，开始认真负责赛车事业部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劲儿。
他不再满足于改装几辆车，搞几次小型的车友聚会。
他有了一个更大，也更疯狂的梦想。
在蓉城建造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符合国际汽联认证标准的专业赛车场！
在公司高管会议上，李昊把他这个宏伟的计划以PPT的形式，正式提了出来。
“各位，这是我的构想，尚珈国际赛车公园！”
李昊站在投影幕布前，指着上面那张酷炫的效果图，激动地介绍着。
“我们将建造一条长达4.2公里的F3级别赛道，可以承办国内所有顶级的场地赛事！除此之外，我们还要配套建设卡丁车场、越野体验区、汽车改装中心、主题酒店，甚至还有一个汽车文化博物馆！”
“一旦建成，这里将成为整个中国西南地区，规模最大，最专业的赛车文化地标！”
李昊讲得热血沸腾，下面的周雅、赵伟等人也听得心潮澎湃。
只有两个人，表情异常冷静。
一个是万居易，他靠在椅子上静静听着，没有表态。
另一个，则是财务总监张静。
等李昊讲完，张静直接推了推眼镜，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泼了一盆冷水。
“李总监，你的构想非常宏大，听起来也很美好。但是，你做过预算吗？”
“呃……做过一个大概的。”
李昊的兴奋劲儿被打断，有些卡壳。
“那你说说看。”
“赛道建设，包括土地勘探、路基、沥青铺设、安全设施，大概……大概需要两个亿。”
李昊有些心虚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张静点点头，又问：“那配套设施呢？酒店、改装中心、博物馆，这些加起来预算又是多少？”
“这个……可能也得一两个亿吧。”
李昊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我们就算四个亿。”
张静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报表，拍在桌上，
“李总监，这是公司目前的现金流状况。就算加上赵董刚刚打过来的三千万，我们账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到八千万，你告诉我，剩下的三个多亿，从哪里来？”
李昊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而且”
张静继续追击，
“这还只是建设成本。一个赛车场，每年的运营维护和人力成本都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们前期的盈利模式是什么？靠承办比赛？还是靠会员费？多久能够实现收支平衡？多久能够收回投资成本？这些，你的PPT里一个字都没提”
张静一连串专业而尖锐的问题，把李昊那个华丽的梦想，切割得支离破碎。
会议室里，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万居易出来打了圆场，
“好了，张静，别这么严肃，李昊这也是一个初步的构想，很多细节没考虑到也正常，这个议题我们先放一放，回头再讨论”
会议结束后，李昊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关了起来。
他知道张静说得都对，但他就是不甘心。
晚上，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在饭桌上，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李刚。
他本以为，以父亲的财力，拿出几个亿支持自己的梦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没想到，李刚听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异想天开。”
“爸！这不是异想天开！蓉城有几千万人口，几百万辆私家车，但是连一个像样的赛车场都没有！这里面有巨大的市场潜力！”
李昊急切地辩解。
“市场潜力？”
李刚放下筷子，终于正视着他，
“我问你，一块能建F3赛道的地，在蓉城郊区，你觉得要多少钱？你去了解过土地性质和审批流程吗？你知道从立项到环评，再到最后拿到施工许可，需要盖多少个章，打通多少个关节吗？”
李昊再次被问住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凭着一腔热血，张口就是三五个亿。”
李刚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李昊，我以为你在万总那里，学到了一点做生意的门道，现在看来，你还是那个只知道踩油门的毛头小子。”
“做生意不是画饼，是算账。这笔账你算不明白，就永远别想让我掏一分钱。”
父亲的这番话，成了压垮李昊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彻底陷入了迷茫和自我怀疑之中。
难道自己的梦想，真的就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笑话吗？
第二天，万居易看他状态不对，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了？被打击得一蹶不振了？”
万居易给他泡了杯茶。
李昊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万总，我是不是真的太天真了？”
“梦想谁都有，不叫天真。”
“但实现梦想的方式，有很多种。”
他看着李昊缓缓说道，
“你现在的问题，是只想着从无到有，去创造一个全新的东西。这条路，投入大风险高，周期也长，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确实不现实。”
“那怎么办？”
“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呢？”
万居易的眼睛亮了一下，
“新的不来，我们就盘活旧的。”
“盘活旧的？”
李昊没明白。
“没错”
万居易打开电脑，调出了一张蓉城地图，
“你觉得，在蓉城只有你一个人有过建造赛车场的梦想吗？肯定不止，那在过去十年，二十年里，有没有人尝试过，但是失败了呢？”
万居易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李昊脑中的迷雾。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
两人立刻开始分头行动，通过各种渠道，去搜寻蓉城历史上所有关于赛车场的旧闻和项目信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两天后，他们在一个本地的越野论坛里，发现了一条不起眼的帖子。
发帖人说，在蓉城东郊龙泉山附近，有一个十年前就废弃的烂尾赛车场。当年是一个温州的煤老板投资的，想搞个西南最大的赛车基地，结果刚修好赛道路基，就遇上了金融危机，资金链断裂，老板跑路，项目就此烂尾，一烂就是十年。
看到这条信息，李昊和万居易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他们立刻驱车，按照帖子里的模糊地址，一路寻找。
在穿过一片荒草丛生的山路后，一个被铁丝网和荒草包围的巨大轮廓，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们找到一个豁口，钻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李昊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一条蜿蜒着铺满了杂草和碎石的赛道雏形，在夕阳下，像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山谷之中。虽然破败，但那专业的赛道宽度，那充满挑战性的高速弯角，无一不在诉说着它曾经的野心。
“就是这里了。”
万居易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李昊激动地冲上赛道，他用脚碾开脚下的杂草，露出了下面已经有些风化的混凝土路基。
他仿佛能听到十年前，这里机器轰鸣的声音。
他仿佛能看到未来，无数赛车在这里呼啸而过的景象。
他的梦想，在这一刻，重新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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