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万居易，他们说我土

周雅的骄傲终究没能撑过三天。

在经历了连续几个不眠之夜后，她还是拨通了万居易的电话。

她没有在白天打，而是在巴黎的深夜，蓉城的清晨。

她潜意识里想避开所有人，只想和万居易说几句话。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万居易带着睡意的声音。

“喂？”

“是我，周雅。”

周雅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知道，这么早，出什么事了？”

万居易清醒了一些。

周雅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些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话，在这一刻竟都无从说起。

最终，她用近乎自暴自弃的委屈语气，说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幼稚的话。

“万居易……他们说我土。”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周雅能听到万居易的呼吸声，她甚至能想象出万居易此刻正坐在床上皱着眉头思考着该如何回应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谁说的？”

终于，万居易开口了。

周雅便把那晚和菲利普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包括那句最伤人的，

自娱自乐的民族风。

她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夹杂个人情绪，就像在汇报工作一样。

但万居易能听出，这平静之下压抑着多大的波澜。

讲完之后，周雅静静地等待着审判。

她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

但万居易接下来的问题却出乎她的意料。

“周雅，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第一次买的奢侈品是什么？”

周雅愣住了，她没想到万居易会问这个。

她想了想，回答道，

“是一条LV的围巾，大二的时候买的。”

“买它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很兴奋，很骄傲。”

周雅回忆着，

“感觉自己成了大人，成了时尚杂志里描绘的那种精致女性。”

“那你戴着它去上课，同学们是什么反应？”

“羡慕啊，那时候班里没几个人买得起。”

“所以，你买的到底是那条围巾，还是同学羡慕的眼光？”

万居易的问题一针见血。

周雅再次沉默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你再想想，你后来买的那些香奈儿、迪奥，当你背着一个十万块的包走进一个聚会时，你真正在享受的是那个包本身的设计和皮质吗？”

“还是，当别人认出这个包并向你投来羡慕的目光时，那种被认同和被划分到某个圈层的满足感？”

万居易没有等她回答，继续说道，

“周雅，你是个营销天才，但你这次，好像忘了营销最本质的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

周雅没思考就下意识地问。

“是定义权。”

万居易一字一句地说道，

“奢侈品，卖的从来就不是产品，而是标准，一种什么才是好的，的定义权。”

“你为什么觉得香奈儿高级？因为它在过去一百年里，通过无数的广告、电影、明星、秀场，不断地向全世界灌输一个概念：我，就是高级。”

“它定义了什么是优雅，什么是品味，你认同了它的定义，所以你才会心甘情愿地，花十倍百倍的溢价去购买它的产品，你买的是进入这个高级圈子的门票。”

万居易的话像一束光照亮了周雅脑中的灰暗。

她一直在和产品、设计、创意打交道。

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她面对的是一场关于“话语权”的战争。

“你带着你所谓的东方美学跑去巴黎，想让他们认同你。”

“就像一个乡下的姑娘跑到皇宫里，跟皇帝说，你看，我们家乡的窝窝头也很好吃，你能不能也把它列入你的御膳菜单？”

“你觉得，皇帝会怎么想？”

“他只会觉得你很可笑，因为皇宫里吃什么是他说了算，他定义了什么是山珍海味。”

“你想让他吃窝窝头，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你得让他相信，吃窝窝头比吃他的山珍海味更牛逼，更健康，更能体现他与众不同的身份，你得重新定义什么是好东西。”

“你得把你的窝窝头，包装成一种只有最有品味的人才能吃到的东西，你得创造一种新的标准，新的游戏规则。”

万居易的窝窝头理论虽然粗俗，却精准点出了周雅问题的核心。

她一直在试图用自己的东西去迎合别人的标准。

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被审视的弱者位置上。

“他们说你土，是因为在他们的标准里你就是土的，你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向他们证明你不土。”

万居易的声音，通过电话清晰地传来。

“而是要去创造一个让他们觉得，土，才是最酷最新的潮流。”

（别问为什么区别对待，对女孩子不得稍微温柔点嘛，哈哈哈哈，带点个人偏向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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