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当面对质！
他昨天只是远远地看到许辰进了鸽子市，压根就没敢跟进去，自然也看不到交易的过程。他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基于自己的嫉妒和猜测！
被许辰这么当众一逼问，他瞬间就噎住了，脸涨得通红，只能强词夺理地吼道：“我……我没看见怎么了！全厂谁不知道你家穷得叮当响，你哪来的钱吃肉穿新衣？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你这是典型的资本主义享乐思想！”
他想用扣帽子的方式，把水搅浑。
然而，许辰却根本不接他这个茬。
“我家穷，就活该被你这种人往死里踩？我家穷，就活该被你偷走救命的粮票，还不能反抗？”
许辰猛地提高了声音，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在场的工友。
“我爸，许向东，为了这个厂，勤勤恳恳干了十几年，最后被机器绞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家里！”
“我妈，为了照顾我爸，急火攻心，卧病在床，每天靠汤药吊着命！”
“我，许辰，为了让他们二老能多活几天，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去厂子后面的河里钓条鱼，给他们补补身体，有错吗？”
“我拿着鱼，去鸽子市，没要一分钱，没要一两粮票，就为了换点没人要的干蘑菇、烂木耳，给我爸妈熬口汤喝，犯了你们刘家的哪条王法？”
“你刘卫东，趁我家遭难，上门偷我家的救命粮票时，你怎么不说这话？现在看我家喝了口鱼汤，你就眼红了？你就跑来这里造谣污蔑，想把我送进大牢，把我一家三口往绝路上逼？”
“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许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炸雷，在整个车间里轰然炸响！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不甘和决绝！
整个车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工友都想起了前不久刘老太太偷粮票，反被打脸的闹剧。
再联系许辰现在的话，众人看刘卫东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那不再是看热闹，而是赤裸裸的鄙夷和厌恶！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刘卫东也太不是东西了！”
“是啊，人家孤儿寡母的够可怜了，他还这么落井下石！”
“偷东西不成，就改成诬告了？这心也太黑了！”
舆论，在瞬间完成了惊天逆转！
刘卫东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许辰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当着全厂工人的面，把家里的丑事全都给抖了出来！
那两个纠察队员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没想到事情的内情居然是这样。
就在刘卫东惊慌失措，几乎要站不住的时候，一个阴冷而充满了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谁知道你那鱼，到底是钓的，还是从哪儿偷来的？我看这件事性质很恶劣，必须要严查到底！”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微胖，梳着油头，穿着一身崭新干部服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一脸狞笑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正是轧钢厂车间的工头，张大海！
张大海！
一车间的工头，也是刘卫东的远房表叔！
许辰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刘卫东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是找到了新的靠山！
张大海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从人群中施施然地走了出来。他那张微胖的脸上，挂着一种官僚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油滑和傲慢。他先是轻蔑地瞥了一眼许辰，然后才转向那两个纠察队员，用一种教训的口吻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办事的？这么明显的投机倒把分子，还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带到保卫科，给我好好地审！一定要把他的上线下线，全都给我挖出来！”
他的话，分量显然比刘卫东重得多。
那两个纠察队员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冰冷。
“是！张工头！”
高个子纠察队员应了一声，直接伸出手，就要来抓许辰的胳膊。“小同志，走吧！别逼我们动手！”
刘卫东一看这架势，脸上那小人得志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他凑到许辰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恶毒地说道：“许辰，你不是能打吗？你再动手试试？敢动纠察队的人，罪加一等！我看你这次怎么死！”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抓到自己，许辰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绷紧了，【初级格斗术】的肌肉记忆，让他随时可以做出最凌厉的反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王铁柱那高大壮硕的身躯，像一堵墙一样，猛地挡在了许辰的面前。他瞪着一双牛眼，怒视着张大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张大海！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这是公报私仇！”王铁柱指着张大海的鼻子，破口大骂，“谁不知道你跟刘卫东是亲戚？许辰家什么情况，我们这些当邻居的比你清楚！他爸为了厂子断了腿，他一个半大孩子撑起一个家，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合起伙来往死里整他！你们还是不是人！”
王铁柱的怒吼，瞬间点燃了车间里一些正直工友的怒火。
“就是！铁柱说得对！许辰这孩子不容易！”
“张工头，你这事办得不地道啊！明摆着是欺负人嘛！”
“刘卫东自己手脚不干净，还好意思诬告别人！”
一时间，车间里的风向，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张大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工头，竟然镇不住这帮泥腿子。他恼羞成怒地吼道：“反了！反了！王铁柱，你这是想干什么？包庇投机倒把分子，阻碍纠察队执行公务吗？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儿抓起来！”
“你抓啊！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王铁柱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眼看一场更大的冲突就要爆发，许辰却轻轻拉了拉王铁柱的衣袖，示意他退后。
然后，他从王铁柱的身后走了出来，平静地看着那两个一脸为难的纠察队员。
“两位队长，要去保卫科，可以。”许辰的声音异常冷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但我有一个条件。”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他非但不反抗，反而还敢提条件。
许辰的目光，缓缓地从刘卫东和张大海的脸上扫过，那目光，冷得像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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