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罚三杯

他转过身，面对全场，语气不容置疑。

“我同意！就按小许同志的方案办！联盟储备资金，优先投到这个计划里！谁有意见？”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之前还嚷嚷着要散伙的几个人，此刻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有意见？

谁还敢有意见？

人家方案、技术、土地、合作伙伴，全都准备好了。跟着许辰干，就有菜吃，有功劳拿。反对他，就是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跟计委领导的决定过不去！

“我们天津没意见，全力支持！”

“山西也支持！”

“内蒙坚决拥护领导的决定！”

表态的声音一个接一个，这一次，所有人都站到了许辰这边。

赵处长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从今天起，他在这件事里，已经彻底出局了。

方案高票通过。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华北联盟，都开始围绕着许辰高效的运转起来。

他坐镇天津，指挥全局。

林晓雅带着财务团队，把联盟的第一笔启动资金迅速划拨到河北的合作社账上。

京州农科院的专家团队，带着最新的图纸和种子，连夜赶到现场。

一场大规模的农业建设，在华北平原上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无数农户被动员起来，他们看着一车车运来的钢架、塑料薄膜和优质种子，听着合作社社长传达的“种出来的菜，联盟全包，价格比市场价还高一成”的承诺，所有人都充满了干劲。

他们在寒风中，以惊人的速度在田野间建起了一座座白色的塑料大棚。白天，大棚里人声鼎沸，农户们在技术员的指导下平整土地，播撒种子。夜晚，整个大棚基地灯火通明。

这是一场和冬天的赛跑。

二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第一座大棚的门被拉开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股混合着泥土和植物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一望无际的绿色。

那是一片片鲜嫩的菠菜，叶片肥厚，绿得发亮，上面还挂着水珠。在冬日灰黄的背景下，这片绿色显得格外有生机。

“长……长出来了！真的长出来了！”

合作社的老社长，一个皮肤黝黑的北方汉子，颤抖地抚摸着一片菠菜叶，眼眶都湿了。

在场的计委领导和各省代表们，看着眼前的一幕，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终于亲眼看到，那个他们认为不可能的计划，变成了眼前这片绿色的海洋。

当天，第一辆挂着“华北联盟特供”红色条幅的卡车开进京州，一筐筐鲜嫩的菠菜和小白菜被卸在了国营菜市场的柜台上，整个市场都安静了一下。

“这……这是菠菜？这天儿还能有这么水灵的菠菜？”一个正在挑冻白菜的大妈，不敢相信的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一下菜叶。

那菠菜叶片很肥厚，颜色翠绿，还带着露水，看着就很鲜活。旁边的柜台上，是那些蔫头耷脑的南方菜，价格还贵得吓人。

“大妈，这可不是南方菜！”卖菜的售货员昂着头，脸上全是自豪，“看见没？华北联盟特供！咱们河北自己大棚里抢种出来的！今天第一批！”

最关键的是价格。

南方菜因为台风，价格已经翻了两三倍，一斤青菜卖到快一块钱。而这本的特供菜的价签上，写着一个让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的数字。

四毛。

只比灾前贵了不到五成。

“四毛？真是四毛！”

“天哪！这可太便宜了！给我来五斤！”

“我要十斤！这下好了，这个冬天不用天天啃白菜疙瘩了！”

人群彻底沸腾了。

原本因为菜价飞涨而冷冷清清的菜市场，瞬间被抢购的人群淹没。人们挥舞着手里的钞票，脸上都笑开了花。

华北联盟，这个原本只在报纸上出现的词，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真实。它代表着便宜的蔬菜，代表着安稳的生活，也代表着那个创造了奇迹的年轻人，许辰。

同样沸腾的，还有天津的联盟临时总部。

一场庆功宴正在举行。计委领导、各省代表，还有农科院的专家和合作社的社长，所有参与了这个抢种计划的人都聚在一起，气氛很热烈。

一场蔬菜危机，就这么被许辰用一个没人想到的方案给解决了。

联盟不但没有散伙，反而在这场考验之后，获得了巨大的声望，也变得更加团结。

宴会进行到一半，河北的赵处长端着一个倒满白酒的大号酒杯，排开众人，径直走到了许辰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喧闹的宴会厅渐渐安静下来。

赵处长那张平时总带着几分傲气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他走到许辰跟前，二话不说，对着许辰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躬，鞠得很深，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许辰没有躲，平静地受了他这一礼。

赵处长直起身，双手捧着酒杯，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讥讽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有羞愧，有震撼，但更多的是敬佩。

“许秘书长……”他一开口，声音竟然有些沙哑，“我老赵，服了！是打心眼儿里，彻彻底底的服了！”

他举起酒杯，对着众人，声音洪亮了几分。

“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鼠目寸光！总觉得您年轻，是个体户，没把您放在眼里。现在我才知道，我这点资历，这点见识，在您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转回头，看着许辰，眼神无比诚恳。

“您想的是怎么把蛋糕做大，想的是怎么给咱们华北自己建个菜园子，为老百姓办事。而我呢，就想着自己那点份额，那点脸面，格局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浑蛋！”

说着，他竟然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清脆的耳光。

“赵处长……”许辰眉头微皱，想开口阻止。

“许秘书长您别拦着！”赵处长梗着脖子，眼睛都红了，“今天这三杯酒，是我给您赔罪的！也是我给我自己那张老脸找个台阶下！以后，联盟您指哪，我老赵就打哪，绝无二话！”

话音落下，他仰起脖子，一杯满满的高度白酒，就这么“咕咚”一口，直接见了底。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倒满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连干三杯面不改色，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赵处长的这番举动给镇住了。

他们知道，这位在河北地界上很有分量的老资格，今天是真的把自己的尊严和面子，彻底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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