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顾九霄每次试图努力回忆过去，尤其是试图捕捉关于叶桉的片段时，江上歌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用各种事情打断他的思绪。
他还发现，每次他因为想起什么而露出痛苦神色时，江上歌的眼底都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紧张，紧接着就会立刻提议他吃药或者休息。
这些细微的异常，点点滴滴，汇聚成河，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信任她。
这天深夜，他又一次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梦里全是叶桉流泪的样子和破碎的呼唤。
猛的惊醒，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属于他一个人的私人相册云端。
密码他试了失忆后常用的几个，都不对。
过了很久，他凭着一种莫名的直觉，输入了叶桉的生日。
“叮”的一声轻响，相册解锁了。
海量的照片瞬间涌入眼帘。
几乎每一张都和叶桉有关。
他们依偎在夕阳下的海滩，她在厨房为他忙碌的侧影……
她窝在他怀里熟睡的恬静模样，还有无数张她的单人照。
偷拍的，抓拍的，每一张都捕捉到了她不同的美。
照片下的备注，语气亲昵而宠溺。
“我的顾太太。”
“桉桉永远快乐！”
“老婆做的饭，天下第一美味！”
汹涌的情感浪潮般冲击着顾九霄混沌的大脑。
那些被封锁的记忆碎片疯狂地横冲直撞，试图挣脱束缚，重新归位。
头痛再次猛烈地袭来，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这一次，顾九霄没有屈服。
他死死攥着手机，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睛赤红地盯着屏幕上的笑靥，牙关紧咬，任由那撕扯般的痛楚在颅内肆虐。
一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坚定地刻入他的脑海。
那些都是真的！
他和叶桉的爱，是真的！
可是有人正在试图偷走它。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江上歌似是被他房间的动静惊醒了，满脸担忧。
“九霄？你又头疼了吗？我帮你拿药……”
“出去！”
顾九霄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上歌被他眼中从未有过的锐利惊得愣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说，出去！”
顾九霄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江上歌脸色白了白，最终咬了咬唇，悻悻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顾九霄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床上，冷汗浸湿了睡衣。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叶桉的笑容，嘴角缓缓地向上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桉桉，对不起……
等我……
叶桉并未睡沉，她隐约听到了隔壁走廊的动静和顾九霄异常严厉的声音。
不由心头一紧，立刻起身出门查看，正好看到江上歌脸色难看地从顾九霄的房间门口离开。
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锋，火花四溅。
叶桉没有理会她，径直走过去敲门。
“九霄？你没事吧？”
“我没事。太晚了，你去睡吧。”
虽然没有开门，虽然语气还算不上亲昵，但比起之前的冰冷和驱赶，已然是天壤之别。
叶桉的心猛的一颤，一股酸涩的热流涌上眼眶。
他……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叶桉没有离开，只是轻轻靠在门板上，低声说：“好！如果需要我，随时叫我。”
门内，顾九霄听着门外轻柔却坚定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手机紧紧按在心口。
漫长的黑夜，似乎终于透进了一丝微光。
而站在走廊阴影处的江上歌，看着叶桉守在顾九霄门外的身影，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眼中翻涌着疯狂与不甘。
顾老夫人心中的天平，在日复一日的观察和叶桉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终于彻底倾斜。
她寻了个午后喝茶的闲暇，委婉地对江上歌下了逐客令。
“上歌啊，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天天围着九霄转。
你看他现在情况稳定多了，记忆也在慢慢恢复，医生说静养就好，实在不好再继续耽误你的时间。
你是家里的独女，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打理，老住在我们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江上歌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指节透出用力过度的白。
她心里瞬间翻涌起滔天的愤怒和不甘。
又是叶桉！
一定是她在背后捣鬼！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然而，她脸上却迅速漾开一个得体又略带伤感的微笑，甚至眼眶微微泛红。
“伯母，您千万别这么说。能照顾九霄，我心甘情愿，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您说得对，我是该回去了。公司那边积压的事情确实不少，父亲也催过我几次了。”
她如此爽快地应下，反倒让顾老夫人心生愧疚，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
“你能理解就好，伯母不是赶你走，只是……”
她很为难，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我明白的，伯母，您都是为了九霄好，也是为了顾家好。”
江上歌抢过话头，语气真诚得令人动容。
沉默了片刻，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
“只是……我还有些私人物品需要整理，有些工作上的交接也需要一点时间，能不能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一定搬走。”
顾老夫人虽不明白整理物品为何需要这么久，但看她态度如此配合，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应允：
“好，不急，你慢慢收拾。”
次日开始，江上歌表现得异常忙碌。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围绕在顾九霄身边，而是每天早出晚归。
她对叶桉的态度非常友善，几次遇见，都会细致地嘱咐几句。
“桉桉，九霄晚上容易惊醒，你夜里多留意些。”
“他伤口偶尔还会隐痛，记得提醒医生按时来复查。”
仿佛她真的已经放下，只余下对顾九霄习惯性的关心。
第三天一早，她甚至独自一人动身去了城郊香火最旺的宝华寺，说是要为顾九霄祈福，求佛祖保佑他早日康复。
顾老夫人看到江上歌发来的在寺里双手合十虔诚拜佛的照片，心底的愧疚感更深了，连着发了很多感谢的话。
直到傍晚江上歌才从寺庙归来。
她面色疲倦，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檀香气。
顾老夫人特意亲手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算是为她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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