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罗勇投诚！
“……县尊大人下令，要我即刻查封徐家所有布坊，停业整改！”
罗勇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徐济川的耳中。
“查封？”
徐济川怒极反笑，他一把推开身前的账房，上前一步，几乎是指着罗勇的鼻子，厉声呵斥道，“罗勇，你什么意思？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公子的铺子，你也敢查封？！”
面对徐济川那几欲吃人的目光，罗勇心中一颤，脸上却挤出一丝苦笑，躬身道：“徐公子息怒，这……这确实是县尊大人的命令，民怨沸腾，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实在是没办法啊。”
“好一个杜中林！好一个奉命行事！”
徐济川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转头，看向一旁脸色铁青的孟子游，声音都变了调：“先生！现在怎么办？！”
孟子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怒与懊悔。他知道，这又是叶渊的一环，环环相扣，逼得他们无路可走。
“公子，事已至此，动怒无用。”
孟子游声音沙哑地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查封不查封，而是必须立刻消弭百姓的怒火。否则，一旦引起公愤，徐家布坊的名声就彻底毁了，日后想在泽川县立足，难如登天！”
“那依先生之见，该如何是好？”徐济川强忍着怒气问道。
“退！”
孟子游斩钉截铁地道，“立刻派人，将之前收回的布料，原封不动地退还给那些‘买家’！不仅要退，还要再补偿他们一笔损失，让他们闭嘴，不要再闹事！同时，安抚其他百姓，对外宣称是我们账目出错，为了表示歉意，继续加大优惠，稳住民心！”
“什么？！”
徐济川一听，顿时急了，“退回去还要补偿？再加大优惠？那万一……万一叶渊和王家再叫人来大肆购买，咱们怎么办？那不是亏得更多！”
“公子，如今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孟子游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的冷光，“我们可以设下限制，就对外宣称，新进的布料紧张，每位客人，每日限购三匹！如此一来，既能稳住普通客流，又能防止王家再次大举扫货。先受些损失，只要能支撑过这几天，等我们的人带着货源契约回来，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徐济川听着这一个个让他吐血的决策，心中憋屈到了极点，却又无计可施。他明白，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他咬着牙，点了点头，随即恶狠狠地瞪向还站在一旁的罗勇，不耐烦地喝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罗勇被他一喝，身子一缩，却没立刻离开，反而小心翼翼地又凑近了半步，低声道：
“徐公子，下官这次来，还有一件事……黄主簿在狱中，托下官给您带个话，想问问……问问您有没有办法，救他父子出去……”
“黄启元？”
徐济川一听这话，心头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他脸上满是鄙夷与厌恶，“他自己教子无方，养出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凭什么要本公子去救？再者说，你没看到本公子现在正焦头烂额吗？告诉他，等着！”
罗勇闻言，心中猛地一沉，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连连点头哈腰：“是，是，下官明白了，这就去回话。”
说罢，他便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内堂。
直到走出徐家布坊的大门，拐入无人的巷道，罗勇才直起身子，脸上那副谄媚讨好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化不开的阴沉。
他本是黄启元一系的人，指望着靠上徐家这棵大树，能平步青云。
可如今，好处半点没捞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尤其是方才徐济川那副凉薄刻毒的态度，以及对黄启元父子死活不闻不问的决绝，更是让他心寒到了极点。
他看得分明，这徐济川，早已被那王家赘婿玩弄于股掌之间，阵脚大乱，根本不是对手。
自己若是再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下场只怕比黄启元还要凄惨！
罗勇在巷中站了许久，眼中闪过数次挣扎，最终化为一片决然。
他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到一处僻静角落，脱下身上的官服，换上了一件普通的短衫，又用头巾包住了脑袋，压低了帽檐，朝着与县衙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
王家内院，亭台水榭，暗香浮动。
明珠正将刚刚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报。
“姑爷，夫人，徐家果然撑不住了。百姓们这么一闹，他们不仅没敢再讨回布料，还主动补偿了一笔银子。杜县令那边也十分配合，让巡检司的人去查封了他们所有的铺子，勒令整改。如今，徐家为了稳住民心，又像姑爷您预料的那样，再次加大了优惠……”
叶渊听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徐家高价进货，赔本甩卖，如今又要赔偿，又要继续优惠亏损，他估摸着，徐济川带来的那两百万两银子，也该见底了。
“可以收网了。”叶渊端起茶杯，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翠柳便从院外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姑爷，夫人，外面……外面巡检司的罗勇，罗大人求见。”
“罗勇？”王思语闻言，那双清亮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徐济川又想玩什么诡计？”
叶渊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他与这罗勇素无交集，对方此刻前来，确实蹊跷。但他并未多想，只是淡然道：“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换了一身便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罗勇，便被带到了亭中。
一见到叶渊和王思语，他便立刻长长一揖，姿态放得极低：“罗某，见过叶公子，王小姐。”
“罗大人客气了。”
叶渊虚扶一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知罗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罗勇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竟是开门见山地道：“不瞒叶公子，罗某今日前来，是……是来投诚的。”
“哦？”
叶渊眉梢一挑，笑意不减，“罗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手握巡检司大权，我不过一介学子，这‘投诚’二字，叶某可受不起。”
“叶公子说笑了。”
罗勇连忙摆手，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绕圈子毫无意义，索性一咬牙，将姿态放得更低，
“之前在县衙，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叶公子海涵。罗某今日前来，除了是为自己求个前程，也是……也是为黄启元黄主簿父子二人，带一句话。”
一旁，王思语闻言，清丽的俏脸上浮现一抹冷笑：“黄家父子？哼，我看是徐济川让你来的吧？他又想耍什么诡计？”
“王小姐误会了！”
罗勇急忙辩解，“徐公子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罗某岂会再为他卖命？黄家父子愿向我透露一个消息，一个对叶公子您至关重要的消息！以此，换取叶公子一个承诺！”
叶渊抬手，阻止了还想说话的王思语，他看着罗勇，目光平静而深邃：“说来听听。若这消息真有价值，我可以保证，此事过后，不再追究你与黄家父子。但若是虚有其表，故弄玄虚，那也别怪我说话不算数。”
罗勇见叶渊松口，心中大定，再无半分犹豫，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黄家父子，从叶公子您的二叔，叶横那里得知了一桩秘闻。”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叶渊的脸色，见他并无太大反应，才继续说道：“叶公子您的父亲，三年前在边关战死，被人寻回时，只以布衣下葬。按照我大乾律制，父丧，为人子者，需守孝三年！”
“叶横一家，正准备等着叶公子您今年考取秀才功名之后，便立刻将此事公之于众！届时，您身背‘不孝’之名，按律，三年之内，将不得参加乡试，更别提会试、殿试！他们这是要……彻底断了您的青云之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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