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王家的动作
叶天来看向叶不凡，他的眼神里混杂着太多东西，有欣慰有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透过叶不凡年轻的脸，看到了五年前那片冲天的火光。
“凡儿……”
叶天来的声音沙哑干涩。
“收好它。”
他枯瘦的手指在书桌上那块冰冷的虎符上轻轻一点。
“从你拿起它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檀香的味道都带上了一丝萧杀的凉意。
叶不凡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手将那块沉甸甸的虎符重新握在了掌心，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那颗因为复仇而变得滚烫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
“爷爷。”
叶不凡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五年前叶家没得选，今天，我不想再让叶家没得选。”
叶天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抓住叶不凡的手臂，那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可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老人浑浊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刘家算什么？王家又算什么？他们都只是棋子，真正要我们叶家死的，是那些躲在棋盘后面的人！你斗不过他们的，凡儿，你斗不过他们的啊！”
叶天来几乎是在哀求。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怕这叶家唯一的血脉，会重蹈五年前的覆辙。
看着爷爷那双写满了痛苦与绝望的眼睛，叶不凡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反手握住了爷爷那冰冷的手。
“爷爷。”
叶不凡的眼神坚定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您说的都对，但您忘了一件事。想要对付豺狼，你就要比它更凶。想要猎杀魔鬼，你就必须……成为一个让所有魔鬼都为之战栗的，更大的魔鬼！”
叶天来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孙子，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酷与疯狂。
陌生，无比的陌生。却又……无比的熟悉。
这股狠劲，这股不把天捅个窟窿誓不罢休的疯劲，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许久，叶天来那紧紧抓住叶不凡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罢了……”
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认命。
“罢了……”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想再看这个已经被仇恨彻底改变的孙子。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爷爷……拦不住你。”
叶不凡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叶天来才再次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刘振军的虎符，并非无敌。”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丝沉稳。
“当年军中，能与‘虎符’分庭抗礼的，还有一枚‘龙印’。”
“龙印？”
叶不凡的眉头微微一挑。
“嗯。”
叶天来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那枚龙印的主人……是我的一位故交。他叫……向问天。不过，他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解甲归田，不知所踪了。”
“爷爷和您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京都这潭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你手里的虎符能掀起风浪，但也能……把你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凡事三思。”
“我明白。”
叶不凡点了点头，将那枚虎符郑重地收回了口袋，他对着叶天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爷爷，您早点休息。”
说完，叶不凡转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叶天来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许久，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叶家……是龙是虫，就看你了啊……”
夜，更深了。
叶不凡走在老宅的回廊下，深秋的夜风格外凉，吹在他身上，却吹不散他心头那团燃烧的火。真气的反噬让他胸口一阵阵发闷，喉咙里也泛起了一丝腥甜，他强行将那股翻腾的气血压了下去。
刚走到庭院中央，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月光下，一道窈窕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棵老槐树下，身姿笔挺如枪，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却又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顾芊雪，他的二师姐，龙国唯一的女战神。
“二师姐。”
叶不凡走了过去，顾芊雪转过身，那双凤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也格外锐利，像两把出鞘的利剑。
“你的气息很乱。”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没有半分多余的温度。
“一点小伤，不碍事。”
叶不凡笑了笑，顾芊雪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扔过来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
叶不凡稳稳接住，入手一片温润。
“师父给的‘九转还魂丹’，比端木婉的那个好用。”
顾芊雪的语气依旧平淡。叶不凡打开瓶塞闻了闻，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瞬间涌入四肢百骸，让他那紊乱的气息都平顺了不少。
“谢了。”
他没有客气，倒出一粒直接服下。顾芊雪看着他，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
“刘振军死了。”
她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嗯。”
叶不凡点了点头。
“虎符在你手上。”
顾芊雪的目光落在了叶不凡的口袋上。叶不凡干脆将那块纯金的虎符拿了出来，月光洒在上面，反射出冰冷的光。
“你准备怎么用它？”
顾芊雪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放虎归山。”
叶不凡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胡闹！”
顾芊雪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那股冰冷的气息里带上了一丝怒意！
“你知不知道那块令牌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一群军中最桀骜不驯的兵痞，一群被刘振军压制了半辈子的疯狗！”
“他们不受任何节制，只认令牌不认人！一旦把他们放出来，整个京都都会被搅得天翻地覆！你这是在引火烧身！”
叶不凡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波动。
“二师姐。”
“水不够浑，怎么能看得到水底到底藏着多少毒蛇？”
顾芊雪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的敌人从来就不只是一个刘家，一个王家。”
叶不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
“我要的，是把五年前所有参与了那场盛宴的人，一个一个全都从他们的老鼠洞里揪出来！”
“可这太危险了，你这是在与整个京都的上层为敌！”
“所以我才需要这群疯狗。”
叶不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
“我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以为我只是个仗着有几分本事就肆意妄为的莽夫。”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露出破绽，一个疯子才是最没有破绽的。”
顾芊雪沉默了，她死死地盯着叶不凡，那双锐利的眸子里有震惊，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栗。
眼前的这个小师弟，他的心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也狠得多。
这已经不是复仇了，这是在下一盘……以整个京都为棋盘，以所有豪门世家为棋子的惊天大棋！
许久，顾芊雪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你要我做什么？”
她妥协了，或者说被说服了。
“我需要一份名单。”
叶不凡将那块虎符收了起来。
“当年所有追随刘振军，后来却被他用各种名目打压排挤、甚至被送进军事法庭的那些人的名单。我要他们每一个人的下落，现状。”
叶不凡看着顾芊雪，一字一句地说道。
“还有……他们心里埋藏得最深的那份不甘。”
顾芊雪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两道骇人的精光，她明白了，叶不凡不是要“放虎归山”，他是要给这群被囚禁了半生的猛虎，送去一把……能撕碎一切的利爪！
“好。”
顾芊雪只说了一个字。
“天亮之前，名单会放在你的桌子上。”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一晃，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庭院里再次只剩下叶不凡一个人，他抬起头看着那轮残月，京都的风……要起了。
……
与此同时，京都西郊，王家庄园。
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王家家主王道林正站在一张巨大的书案前，挥毫泼墨，他写的是一个“忍”字，笔锋苍劲，力透纸背。
“砰！”
书房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王道林的长子王世杰一脸惊惶地冲了进来。
“爸！出大事了！”
王道林的手没有半分颤抖，他气定神闲地写完了最后一笔，才缓缓地将手中的狼毫笔搁在了笔架上。
“慌什么。”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天，塌不下来。”
“刘振军……刘振军死了！”
王世杰的声音都在发颤。
王道林的动作终于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怎么死的？”
“官方消息是突发心梗……可我的人查到，今天那个叶家的孽种，去过刘家两次！”
“而且……而且刘氏集团的股份，一夜之间就被一个叫端木婉的女人收购了百分之五十一，刘家……完了！”
王道林眯起了眼睛，眼缝里寒光闪烁。
“叶不凡……”
“端木婉……”
他咀嚼着这两个名字，一股无形的杀气从他身上缓缓弥漫开来。
“爸！那小子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我们王家，我们该怎么办啊！”
王世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
王道林冷笑一声，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灯火点亮的夜空。
“五年前我们能让他叶家家破人亡，尸骨无存。五年后，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狠厉。
“他以为他是龙？到了京都这片天，是龙也得给我盘着！”
王道林猛地转过身，那双眼睛里杀机毕露。
“去，联系四方楼的人！告诉他们，我要那个叶家余孽的命。”
王道林走到王世杰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如同毒蛇在吐信。
“这次，不要鬼十三那种没用的废物，我要……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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