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份大礼
“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叶不凡收起手机，动作很慢，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剧痛。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个还在因为经脉寸断的剧痛而微微抽搐的女人。
“鬼手……”
叶不凡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女人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原本充满杀气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魔鬼，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他不仅废了她的手，还要……诛她的心！
鬼手的心沉到了无底的深渊，她出道十年从未失手，从未有过如此的恐惧与屈辱。她的手……她赖以成名的那双手……就这么废了。被一枚小小的银针，废得干干净净。
叶不凡没有再看她，他靠着冰冷的廊柱，缓缓闭上了眼睛。
九转还魂丹的药力正在四肢百骸中化开，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却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胸口的剧痛像有一万根针在扎，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骨头，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两道刺目的白光划破了庭院的黑暗，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猛兽，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老宅门口。
车门打开，端木婉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她依旧穿着那身干练的职业套装，金丝眼镜下的那张绝美脸庞一如既往的清冷理智。
可当她看清庭院里的景象时，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叶不凡……他靠在柱子上，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嘴角还挂着一丝刺目的血痕，那身衣服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而在他的脚下，一个黑衣女人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一只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已经变成了骇人的紫黑色。
端木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她快步走了过来，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嗒嗒”声。
“你……”
她想问你怎么样了，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个男人不需要同情。
“来得很快。”
叶不凡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一丝笑容。
端木婉没有说话，她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走上前，轻轻地替叶不凡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她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冰凉。
叶不凡愣了一下，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一点小伤。”
叶不凡避开了她的目光。
“死不了。”
端木婉收回手，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个女杀手的身上。
“她是谁？”
“王家送来的一份小礼物。”
叶不凡的声音恢复了冰冷。
“四方楼的金牌杀手，代号，鬼手。”
端木婉的瞳孔猛地一缩！
四方楼，金牌杀手！那可是传说中从无败绩的顶级杀手组织，王道林那条老狗，竟然一出手就是这种级别的杀招！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所以……”
叶不凡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疯狂的光。
“我们得还一份大礼回去，礼尚往来，才不失了我们叶家的风度。”
端木婉沉默了片刻，她明白了叶不凡的意思。
这个疯子……他要把这个金牌杀手，原封不动地……送回王家！他这是要去王家庄园，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王道林那张老脸！
“车在外面。”
端木婉只说了四个字。
“后备箱里，有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叶不凡点了点头，他走到那个已经彻底绝望的女杀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王道林给了你多少钱？”
女人嘴唇哆嗦着，没有说话。
“王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叶不凡替她说了出来。
女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双眼睛里写满了骇然！
他……他怎么会知道？！
“好大的手笔。”
叶不凡笑了。
“看来，我在王道林心里的分量还不轻。”
他转过身，走向了那辆红旗轿车。
端木婉打开了后备箱，后备箱里没有备用轮胎，也没有杂物，只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就是之前装着鬼十三人头的那种。
叶不凡将麻袋拿了出来，拎在手里，走回到女杀手的面前，他拎着麻袋的一角，抖了抖，将袋口对准了她。
“自己进去。”
叶不凡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还是我帮你？”
女杀手，代号鬼手，四方楼的金牌杀手……此刻，她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都被这三个字碾得粉碎。她看着那个黑洞洞的麻袋口，那眼神如同在看通往地狱的深渊。
她咬着牙，用那只完好的手支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可叶不凡那一针废掉的不仅仅是她的手，还有她全身的经脉。她刚一用力就牵动了体内的伤势，整个人再次软了下去。
叶不凡没有半分不耐烦，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许久，女杀手终于放弃了。两行清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她认命了，一点一点地，屈辱地爬向了那个麻袋。
叶不凡看着她钻进了麻袋，然后他弯下腰，面无表情地将袋口扎紧，随手向上一甩，将那个还在微微蠕动的麻袋，像扔一袋垃圾一样扔进了后备箱。
“砰！”
后备箱的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绝望的呜咽。
端木婉看着这一切，握着车钥匙的手指，有些发白。
狠，太狠了。
这个男人，杀人还要诛心。
“走吧，师姐。”
叶不凡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去看一出好戏。”
……
黑色的红旗轿车再次驶入京都的夜色，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端木婉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车开得很稳。
她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气息很弱，像一团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杀意，却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刺骨。
“你不怕吗？”
叶不凡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内的死寂。
端木婉愣了一下。
“怕什么？”
“怕我。”
叶不凡转过头，看着她。
“怕我变成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魔鬼。”
端木婉沉默了，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备箱的方向。那里装着的，是一个曾经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金牌杀手。
而现在，她只是叶不凡用来羞辱敌人的……一件礼物。
许久，端木婉才重新开口。
“我只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五年前那些人对叶家做的事情，比魔鬼……更像魔鬼。”
叶不凡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暖意。
“师姐。”
“嗯？”
“谢谢。”
……
京都西郊，王家庄园。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庄园深处的主宅书房里，王道林正气定神闲地品着一杯上好的大红袍。他的面前，站着吓得腿肚子还在打转的王世杰。
“爸……这都快天亮了，‘鬼手’怎么还没消息？”
王世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可是半个王家啊！要是……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急什么？”
王道林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
“四方楼的金牌杀手，杀一个身受重伤的毛头小子，还需要向你汇报进度吗？”
他的脸上是运筹帷幄的自信，仿佛那个叶家余孽已经是他砧板上的鱼肉。
“去把酒窖里那瓶八二年的拉菲拿出来，准备好庆功。”
王道林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王世杰不敢再多问，只能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这一次，冲进来的是王家的管家，老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老爷！不……不好了！”
王道林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外面……外面……”
管家指着门外，上气不接下气。
“叶家那个……那个叶不凡……他来了！”
“什么？！”
王道林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
他来了？他怎么敢来？！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涌上了王道林的心头。
“他一个人？”
王道林的声音都在发颤。
“还……还有一个女人。”
管家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们……他们开着车，直接停在了庄园大门口，说……”
“说什么？！”
王道林发出一声怒吼！
“说……给您送一份大礼来了！”
轰！王道林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送礼？他会送什么礼？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扼住了他的心脏！
“人呢？！”
“就在……就在大门口，保安没您的命令，不敢放他们进来。”
王道林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对。不可能。那可是“鬼手”！四方楼的金牌！怎么可能失手？！
一定是这个小畜生在故弄玄虚，想要诈我！对，一定是这样！
“让他进来！”
王道林那张老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狰狞的狠厉。
“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将死之人能给我送来什么大礼！”
“去，把庄园里所有的护卫都叫上！今天他既然敢来，就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
王家庄园，正门。十几盏探照灯将门口照得亮如白昼，黑色的红旗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吱呀——”
沉重的雕花铁门缓缓地向两侧打开，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向庄园深处那栋灯火辉煌的主宅。大道的两侧站满了手持棍棒，神情凶悍的黑衣护卫。足足有上百人，那阵仗，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绝世凶人。
端木婉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看来，王道林是准备跟我们图穷匕见了。”
“这样最好。”
叶不凡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声音平静。
“省得我……再一个个去找了。”
端木婉发动了车子，缓缓地驶入了那座如同龙潭虎穴般的庄园，车轮碾过铺着上好石材的大道。
两侧的黑衣护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那一道道凶狠的目光像是要将这辆车直接洞穿！
最终，红旗轿车在主宅门前的巨大喷泉广场上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叶不凡和端木婉，一左一右走了下来。
主宅的大门前，王道林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脸色惨白的王世杰，以及王家的一众核心成员。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了叶不凡的身上。
王道林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叶不凡。
当他看到叶不凡那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时，他那颗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一半。
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看来，“鬼手”虽然没能留下他，但也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叶不凡。”
王道林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你好大的狗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你说……你给我带了份大礼。”
王道林那张老脸上，满是残忍的冷笑。
“礼呢？”
叶不凡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车子的后备箱前。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打开了后备箱。然后，他从里面拎出了一个……还在微微蠕动的麻袋。
“砰。”
叶不凡随手一扔，将麻袋扔在了王道林的脚下。
“你要的礼，到了。”
叶不凡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在寂静的夜空下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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