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黎明之下的暗流
庭院里，晨光熹微。那缕光苍白，没有半分温度。
端木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顾芊雪身上的杀气已经收敛，但那双眸子却比京都冬日最冷的冰还要寒。
“京都，再无王家。”
顾芊雪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敲定了王家最终的命运。
吱呀。身后，那扇老旧的房门被推开。
叶天来走了出来，他一夜未眠，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更显憔悴。
老人家的眼睛红肿着，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这两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一夜之间，用她们的方式为叶家，为自己的孙儿讨回了公道。
叶天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谢谢。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太轻了。
“婉丫头，芊雪丫头……”
叶天来最终只是沙哑地唤了一声。
“我……我这个老东西，没用。”
老人家的腰背，佝偻得更深了。
“守着这个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凡去拼命……是我没用……”
端木婉转过身，看着叶天来。
“老爷子，您说错了。”
端木婉的声音很平静。
“五年前是您一个人撑着，叶家才没有彻底倒下，您守住了叶家的根。”
“现在，轮到我们让这棵老树重新发芽。”
顾芊雪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叶天来，那张冰冷的脸上多了一丝罕见的柔和。
叶天来浑浊的老眼里泪光闪动，他点了点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
就在这时，叶不凡的房门再次被打开。
林轩宁走了出来，她那身白裙依旧不染纤尘，但那张绝美的脸上却写满了疲惫，她的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三师妹。”
“轩宁。”
端木婉和顾芊雪立刻迎了上去。叶天来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林轩宁。
“他怎么样了？”
端木婉问道。林轩宁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后怕。
“很糟。他的经脉乱成了一团，五脏六腑的移位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催动禁术的后遗症，已经伤到了他的本源。”
林轩宁看向顾芊雪。
“二师姐，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芊雪的瞳孔猛地一缩。武道本源受损，轻则修为停滞不前，重则……功力尽失，沦为废人。
“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林轩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现在心脉是稳住了，但什么时候能醒，我……我也没有把握。”
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再次从顾芊雪的身上冲天而起！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都要纯粹！
庭院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瞬间凝结上了一层白霜。
“王家……”
顾芊雪一字一顿，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只是让他们破产，太便宜他们了。”
端木婉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镜片后的那双凤眸里寒光闪烁。
她以为，叶不凡只是受了重伤。她没想到，伤势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伤及本源。这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端木婉的心里。
“我亲自去。”
顾芊雪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要王道林，还有那个王世杰亲口告诉我，他们到底还做了什么，我要把他们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捏碎。”
“顾师妹。”
端木婉开口了，声音同样冰冷。
“我说过，杀了他们是下下策。”
“下策？”
顾芊雪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端木婉。
“他现在躺在里面，本源受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动武！你跟我说这是下策？！端木婉，你是不是太冷静了！”
“我冷静，是因为我还没疯。”
端木婉毫不退让地迎着顾芊雪的目光。
“你现在去杀了他们，能换回师弟的本源吗？”
“不能。”
“你杀了他们，除了泄愤，还有什么用？”
顾芊雪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握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那你想怎么样？”
顾芊雪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暴躁。
“难道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是。”
端木婉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我要他们活着，我要他们从云端跌落泥潭，看着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我要他们众叛亲离，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要他们每一天都活在悔恨和恐惧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端木婉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却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这才是我要给师弟的交代。”
顾芊雪沉默了。她看着端木婉，看着她镜片后那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心比她的刀还要狠。
“还不够。”
一直沉默的林轩宁突然开口了。两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林轩宁的身上，这位医道天才向来与世无争，温柔似水。可此刻，林轩宁那张温婉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王道林和王世杰，我会‘治好’他们。”
林轩宁的声音很轻柔，听在人耳朵里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会让他们身体的每一处旧伤复发，让他们每天都承受筋骨寸断的痛苦。让他们神智清醒，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腐烂，却死不掉。”
“让他们亲身体会一遍师弟现在所受的苦，十倍百倍。”
庭院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就连杀伐果断的顾芊雪都感到了一丝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气。
叶天来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他看着眼前这三个孙媳妇，第一次发现原来女人狠起来，可以这么可怕。
“好。”
许久，顾芊雪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就按你们说的办。”
顾芊雪身上的杀气缓缓收敛，但那股戾气却融入了她的眼底。
“但有一件事你们别忘了。”
顾芊雪的目光扫过端木婉和林轩宁。
“王道林敢请四方楼的人，就证明他背后还有人。他能请第一次，就能请第二次。”
端木婉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我查过四方楼的规矩，任务失败，他们会进行补偿。王道林付出了半个王家的代价，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很可能会用四方楼的补偿人情，发布一个……更高级别的刺杀任务。来的人，会比‘鬼手’更强。”
“来一个我杀一个。”
顾芊雪的声音斩钉截铁。
“来一双我杀一双。直到杀得他们四方楼，再也不敢接和叶家有关的任何任务为止。”
“不行。”
端木婉直接否定了顾芊雪的想法。
“我们不能总是被动防守，师弟现在重伤昏迷，我们三个必须有人时刻守在他身边。”
端木婉看着顾芊雪。
“师妹，你的任务最重。从现在开始你寸步不能离开老宅，师弟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顾芊雪眉头一皱，她想反驳，但看到端木婉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三师妹。”
端木婉又看向林轩宁。
“你的医术是师弟恢复的关键，这段时间也要辛苦你了。”
林轩宁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该做的。”
“至于四方楼……”
端木婉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算计。
“他们不是喜欢做生意吗？那我就陪他们玩玩，我要让这个盘踞在京都地下世界的毒瘤知道，有些生意接了，是要破产的。”
端木婉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帮我下一份悬赏。”
“目标：四方楼所有金牌杀手的信息。”
“价格：一个身份信息，十个亿。”
“时限：永久有效。”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许久，才传来一个因为极度震惊而变调的声音。
“大小姐……您……您这是要……向整个四方楼宣战？”
“不。”
端木婉看着初升的朝阳，那光芒照在她的镜片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不是要向它宣战，我是要……收购它。用钱用势，用所有它引以为傲的方式，把它……变成我们叶家的狗。”
挂掉电话。庭院里，三个女人三种绝色，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冷静，炽烈，温婉。
此刻，她们的目光都望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门后躺着她们共同要守护的男人。
黎明的光终于彻底驱散了黑暗，但所有人都知道，京都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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